夜晚，沐天城。
星辉缓缓散去，王权无暮盘坐于地，胸口起伏平稳，脸上虽仍残留苍白，但气息逐渐趋于平稳。
“好了。”徐锦收回最后一缕星辰之力，指尖轻弹，残余星屑化作流萤，飘散在风里。
涂山红红负手而立，红衣在晨风中飘扬，她并未说话，只是关注着徐锦的一举一动。
“谢谢……”王权无暮双手作揖道。
“不用。”徐锦摆了摆手笑道，“接下来慢慢等金晨曦恢复就好了。”
王权无暮点了点头。
北山妖帝石宽远远望见这一幕，眼底那团暗火悄然熄灭，随后，魁梧的身影化作一道乌光，掠向天际，只留下巨坑边缘一道被踩碎的裂痕迹。
毒皇欢都擎天亦拢袖而立，碧磷针早已不知藏回何处，他眯眼笑了笑，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看来机缘未到，不可强求呐。”
袖口一摆，幽紫雾气卷住他的身形，须臾便消散在之中，气息也就此散去。
坑边，梵云飞终于松了口气，发丝在晨风里微乱，快步走到了王权无暮面前。
与此同时，王权霸业带着面具团和东方二女也缓缓走来。
徐锦看了看众人，没有说话。
涂山红红侧首，目光落在他脸上，随后挽住了徐锦的手臂询问道：“该走了吧。”
说实在的，涂山红红除了觉得和徐锦待在一起很开心，来到沐天城之后只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比较无聊。
徐锦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众人微笑道：“既如此，我们便先行离开了。”
不等其他人回应，徐锦和涂山红红便快速离开，星辰和红影交错，一白一红，很快便消失在天际尽头。
“他们……好像一开始就不打算出手。”李去浊看着远去的徐锦和涂山红红开口道。
“他们若是出手，我现在可能起不来了。”王权无暮淡淡一笑道。
“这么恐怖的吗？”李去浊看了眼李慕尘道。
李慕尘蹲在旁边，小本子翻得哗哗响，笔尖几乎写出残影，口中喃喃道：“金晨曦在辰时三刻的振幅下降了零点七，皮肤金纹隐没速度比昨夜快两倍，但体温仍低于常人……”
“嗯，刚才对峙那两个妖皇的气息就可以感受得到，他们的实力至少比肩那个小金人。”王权无暮解释道。
“现在这个世道……”李自在也难以言喻他现在的心情。
“别吵。”李慕尘的一句话，让大家不敢再说话。
一阵沉默。
李去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既然来了，不如大家先在沐天城住宿一晚，等明天王权无暮彻底恢复再说?”肖天昊见状，说道。
梵云飞与李雪扬对视一眼，前者笑眯眯道：“叨扰了。”
王权霸业也是拱了拱手道:“那便有劳了。”
王权无暮起身，拍了拍衣摆尘土，动作虽缓却稳。
李慕尘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袖口道：“还有三组对照实验，先回我的实验室。”
王权无暮无奈道：“好……”
李自在看着妹妹那副科研狂人的模样，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索性眼不见为净。
……
第二天，沐天城，清晨。
紫藤花垂落如瀑，石桌上酒坛未启，香气已醺得人眼带醉意。
梵云飞与王权无暮并肩而坐，中间隔着一碟桂花糕，两盏清茶，热气袅袅。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惬意了。”王权无暮微抿一口热茶，淡淡道。
“是啊，距离上次见面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梵云飞调侃道。
“那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续缘的吗？”李雪扬问道。
“额……”梵云飞挠了挠脑袋，坏了，还真想不起来了。
“呵呵呵……”王权无暮见到梵云飞吃瘪的样子笑了起来。
笑声荡开，惊起紫藤花雨，落在王权无暮肩头，也落在他重新亮起的眸底。
……
沐天城，山洞里，核心区域内。
跟李去浊和李自在解释一番后，李慕尘打算带着他们俩参观一下她研究金晨曦的地方。
“哇，这就是慕尘研究晨曦的地方吗？”李去浊看着硕大的山洞、一应俱全且奇奇怪怪的设施、还有几个大圆柱形玻璃罐惊讶道。
李自在也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慕尘，你搞的这些实验不会伤天害理吧？”李去浊想了想，询问道。
“当然不会!我这可是正规研究所!”李慕尘略有生气道。
“好……”李去浊不语，继续参观。
“慕尘，你真的不和我们回家吗？”李自在问道。
“不回了，我的实验还没结束，我得对王权无暮负责。”李慕尘摇了摇头道。
“这样啊……”李去浊难过道。
“怎么这个表情？又不是永远都不回家了。”李慕尘嫌弃道。
“也是哦……”
……
不久，梵云飞与王权无暮叙完旧后。
两道身影踏着落花而来。
为首的男人一袭青衫，腰悬王权剑，面容冷峻，眸似寒星；旁边的女子素衣墨发，眉眼温婉，手执竹笛，正是王权霸业与东方淮竹。
王权无暮站在石阶下，目光落在那柄熟悉的剑上，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王权霸业却先一步停在三步外，抬手行礼，声音沉稳道：“前辈。”
王权无暮颔首，并未还礼，道：“你是现在的王权家主吗？”
王权霸业仍旧是行着礼，说道：“不，只是想请你回王权家，或是见见家主，或是唠叨一下后辈。”
王权无暮沉默，风掠过他的发梢，带起几缕碎金。
良久，王权无暮抬眼，声音平静却坚定道：“那里埋葬的，是曾经的我，如今的我，不想再被过去囚住。”
王权霸业只是定定看着王权无暮，片刻后，他解下王权剑，双手奉上。
王权霸业当然明白，王权剑属于王权家，但在看到王权无暮使用王权剑后，他不想王权剑在王权家中“泯然众人矣”。
王权无暮垂眸，指尖抚过剑鞘，那上面每一道划痕都映着昔年血火，他却将剑推回：“王权剑，不属于我，更不适合我。”
“好。”王权霸业也不强求。
不远处，面具团的其余人早已等候，李去浊挥着手喊道：“老大，快点啦！再不走就赶不上晚饭了！”
王权霸业应了一声，拉起东方淮竹，步伐轻快，王权剑在他腰间轻轻摇晃，像在与无暮告别。
……
沐天城门口。
夕阳彻底沉入山际，余晖将沐天城镀成暖橘色。
李慕尘把厚厚一摞记录塞给肖天昊，语气罕见的温柔道：“金晨曦若有异动，立刻捏碎传讯符，我随叫随到。”
王权无暮微笑道：“好。”
“然后，这个丹药必须随时带在身上，虽然金晨曦应该已经完全由你所控，但以防万一。”李慕尘掏出一瓶白色的丹药递给了王权无暮。
那是根据白衣剑客体内的白晨曦暴动所研究出来的药物，适用于所有晨曦。
“明白。”王权无暮点头道。
“最后，你身体里的金晨曦安分守己，但千万不要触碰其他野生的金晨曦，”李慕尘想了想，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触碰后会发生什么，但根据实验，野生金晨曦可能会感染你体内的金晨曦，重新引发暴动，不过刚才那瓶丹药可以抑制。”
“嗯。”王权无暮认真听着。
“好了，去吧。”李慕尘眼中有些不舍，但还是说道，唉，这么完美的实验体，要是能一直给她研究说不定能创造出究极生物呢！
“那，再见喽。”王权无暮与梵云飞相视一笑，随后，王权无暮御剑飞行，梵云飞唤出沙云，带着李雪扬飞了起来。
……
夜晚。
沐天城，山洞里，核心区域内。
李慕尘点亮灯火，摊开新的卷轴，笔尖蘸墨写道：“金晨曦可控异种实验，成功，记录人——李慕尘、肖天昊。”
肖天昊在一旁磨墨，声音温柔道：“慕尘，夜深了。”
“再等等。”李慕尘头也不抬，“我要先把今夜的数据写完，免得明天忘了。”
“我陪你。”
灯火摇曳，映出李慕尘和肖天昊眼底跃动的光，那是对未知世界永不止息的好奇。
……
风从远方来，带着自由的气息，掠过山川，掠过河流，掠过曾经所有的伤痛与遗憾，奔向未知却明亮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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