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月，楚洛的肚子更大了，像一个圆滚滚的可爱西瓜。
一家人最喜欢的晚间活动，就是挤在沙发上，一起摸楚洛的肚子。
秦枫将脸颊贴在肚皮上，彤彤则学着他的样子，把耳朵也贴上去，屏住呼吸。
肚皮之下，那个叫秦小凡的小家伙精力旺盛。
她会时不时地用小拳头或者小脚，在妈妈的肚皮上印出一个小小的凸起。
“咚。”
“爸爸，姐姐踢我了！”彤彤惊喜地叫起来，小脸蛋上满是兴奋。
“她今天力气好大。”楚洛的眉眼间满是温柔，手掌覆在肚子上，感受着那份独一无二的生命律动。
秦枫轻声说：“她在跟我们打招呼呢。”
一家人享受着这份宁静的幸福，对即将到来的新生命充满了期待。
与此同时，彤彤也升入了幼儿园大班。
看着别的家长都在讨论幼小衔接，楚洛心里的那根弦，也悄悄绷紧了。
她决定亲自上阵，为彤彤的学前教育添砖加瓦。
晚饭后，小客厅变成了临时的小课堂。
楚洛耐心地摊开画着大格子的作业本，握着彤彤的小手，一笔一画地教她写汉字。
“彤彤你看，这个是一，就是一根小棍子。”
彤彤很给面子，小眉头认真地皱着，学着妈妈的样子，在格子里画下一道笔直的横线。
虽然力气用得太大，差点把纸戳破，但态度绝对满分。
“这个是二，就是两根小棍子叠在一起。”
“三，就是三根……”
出乎楚洛的意料，彤彤对写这些简单的数字汉字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她可以安安静静地在书桌前坐上一个小时，把一页又一页的“一二三”写得满满当当。
虽然那些字与其说是字，不如说是一堆长短不一的木棍，但楚洛已经非常欣慰了。
她的女儿，还是有学习天赋的。
然而，这份欣慰，在教拼音的时候，被击得粉碎。
“彤彤，跟妈妈念，a——”楚洛张大嘴巴，做出最标准的口型。
“a——”彤彤学得有模有样。
“o——”
“o——”
“e——”
“e——”
单个字母的学习非常顺利，可一旦组合起来，加上声调，就成了一场灾难。
楚洛指着卡片上的“bo”，循循善诱：“宝贝，你看，b和o在一起，念bo，平平的，一声bo。”
彤彤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卡片，然后奶声奶气地喊：“布哦！”
“不是布哦，是bo，嘴巴要圆。”楚洛纠正。
“bo！”
“对！真棒！那这个呢？往上扬，二声，bo。”
彤彤想了想，喊：“bo！”
“天才！”楚洛激动地亲了女儿一口。
可当她把两个放在一起，想让彤彤区分时，问题出现了。
“这个念什么？”楚洛指着一声。
“bo！”
“那这个呢？”楚洛指着二声。
“bo！”
完全反了。
“不对不对，宝贝你再想想，平的是一声bo，扬起来是二声bo。”
楚洛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用手势比划着声调的走向。
可彤彤的小脑袋里，仿佛装了一个自动混淆器。
她要么就是把所有声调都念成一声，要么就是凭感觉随便乱喊一个。
半个小时过去了。
楚-洛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沙哑，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孕妇不能生气，孩子还小。
她换了一种方式，指着卡片上的四个声调符号。
“彤彤你看，一声就像平平的路，二声是上坡，三声要先下坡再上坡，四声是下坡。我们来玩开车好不好？”
这个比喻似乎起了作用，彤彤兴奋地点头：“好！”
“那我们开车走平路，bo——”
“bo——”
“我们开车上坡，bo——”
“bo——”
“我们开车下坡再上坡，bo——”
“bo——”
“我们开车冲下坡，bo——”
“bo——”
楚洛的眼睛亮了，她觉得找到了诀窍。
“好了，那现在妈妈指，彤彤自己开。”
她指着三声“bo”。
彤彤看着那个弯弯的符号，犹豫了半天，大声喊：“上坡！bo！”
楚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感觉自己的血压在升高，肚子里的凡凡似乎也感受到了妈妈的情绪，不安地动了一下。
她指着四声“bo”。
彤彤脆生生地回答：“平路！bo！”
楚洛终于没忍住，声调不自觉地拔高了：“怎么又是错的！我教了你多少遍了！四声是下坡！”
突如其来的呵斥让彤彤吓了一跳，小身子缩了一下。
楚洛看着女儿茫然又无辜的眼神，心里的火气不但没消，反而烧得更旺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东西，就是教不会？
凡凡在肚子里的时候，她隔着肚皮念外语，凡凡出生后就能说。
可彤彤，她手把手地教，嘴对嘴地念，怎么就跟听天书一样？
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孕期带来的焦虑情绪，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她指着自己的肚子，又指着彤彤，话说得有些口不择言。
“姐姐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唐诗三百首都会背了！姐姐是学霸呀，你，你不会是个小笨蛋吧！”
“小笨蛋”三个字，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彤彤幼小的心里。
彤彤的嘴巴一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看着妈妈因为生气而显得陌生的脸，小声地，带着哭腔地辩解：“我不是……我不是小笨蛋……”
“那你为什么学不会！这么简单！”楚洛气得口不择言。
“哇——”
彤彤再也忍不住，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滚落下来，哭得撕心裂肺。
她一边哭，一边抽噎着说：“妈妈……妈妈不要骂我……彤彤不是笨蛋……”
楚洛看着女儿痛哭的样子，心里猛地一疼，后悔和自责涌了上来。
她想抱抱女儿，可那股气还没消下去，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门锁传来“咔哒”一声。
秦枫加班回来了。
他刚推开门，就看到客厅里这幅剑拔弩张的画面。
妻子眼圈泛红，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彤彤看到秦枫，像是看到了救星，迈开小短腿，哭着扑了过去。
“爸爸！”
她一头扎进秦枫怀里，小小的身体因为剧烈的哭泣而颤抖着。
秦枫立刻蹲下身，紧紧抱住女儿，心疼得无以复加。
“怎么了宝贝，谁欺负你了？”
彤彤把小脸埋在爸爸的颈窝里，用尽全身的委屈，大声地哭诉道：
“爸爸……妈妈说我是小笨蛋……她不要我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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