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光裹着众人坠入通道时，周觉的耳膜被剧烈的轰鸣震得发疼。
他能清晰感觉到林浅背包带擦过掌心的粗糙触感——那是沈舟在拽她；林浅冰凉的指尖勾住他袖口，试图去够白芷被气流卷走的银饰；而白芷的笑意在混乱中格外清晰，她发间的碎钻在强光里闪烁，像落在雪地上的星子。
\"抓紧！\"沈舟的机械臂发出过载的嗡鸣，金属关节卡进通道岩壁的缝隙，碎石簌簌砸在周觉后颈。
老魔术师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真正的反转，永远藏在观众以为结束的时候。\"周觉猛地抬头，看见通道深处有暗金色的齿轮虚影在转动，每一道齿痕都泛着冷光，像某种精密到恐怖的锁具。
失重感来得毫无预兆。
周觉的胃猛地一提，下一秒鞋底重重磕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他踉跄两步，扶着墙稳住身形，这才看清他们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四面墙壁被镜面完全覆盖，每一块都泛着冷冽的银灰色。
林浅的羽绒服蹭到最近的镜子，镜面里立刻浮现出她浑身湿透、蜷缩在暴雨中的画面；沈舟的机械臂刚抬起，另一块镜子就映出他被机械零件刺穿胸口的惨状；白芷的银饰刚落在掌心，第三块镜子里的她正将银饰刺入自己心脏，瞳孔里全是空洞的黑。
\"欢迎来到'因果核心'。\"瑟琳的声音像冰锥刺入耳膜，她的身影从某面镜子里缓缓走出，灰蓝色裙裾扫过地面时，镜中那些惨烈画面突然鲜活起来——林浅镜中的自己正颤抖着去抓不存在的伞柄，沈舟镜中的血正顺着机械臂往下淌，\"在这里，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会成为你命运的一部分。\"
周觉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他注意到林浅在镜子前僵住了，指尖无意识地揪住羽绒服拉链；沈舟的机械臂微微发抖，关节处溢出淡蓝色机油——那是他紧张时的生理反应；白芷则盯着镜中自己的死亡画面，睫毛剧烈颤动，银饰在她掌心烙出红印。
\"看这里。\"周觉突然出声，食指关节叩了叩最近的镜面。
镜中他的动作同步出现，连指节发白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他盯着镜中人的眼睛，突然说：\"我会打开左边的门。\"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冲向右侧的镜子。
镜中\"他\"的嘴角扬起诡异的笑，竟也跟着转身，脚步与他分毫不差。
\"这不是预知。\"周觉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想起老魔术师教过的\"误导术\"——当观众以为看到的是真相时，往往只是被引导着看见想让他们看见的。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魔术笔，在镜面上画了个箭头指向左侧，镜中\"他\"的笔尖却同时指向右侧。
\"这是因果的自我验证机制。\"周觉的声音里带着滚烫的兴奋，他能感觉到太阳穴突突直跳，\"系统先预设了我们的'命运'，再通过镜子把这些预设投射出来。
我们以为在根据'预知'改变选择，其实每一步都在印证系统给的剧本。\"
沈舟的机械臂突然卡住了。
他盯着镜中自己被刺穿的画面，喉结滚动：\"所以刚才在迷宫里......\"
\"所以瑟琳说'从一个网眼跳进另一个网眼'。\"周觉打断他，魔术本就擅长制造\"自我实现的预言\"——观众以为是自己选择了鸽子，其实是魔术师引导他们做出选择。
他扯下领口的魔术丝巾，快速在上面写下一行字：\"这句话是假的。\"
\"你要做什么？\"白芷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手还是冰的，但这次带着灼烧般的温度，\"我看到......这些镜子在吃这句话。\"
\"自指悖论。\"周觉把丝巾举到胸前，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当系统试图判断'这句话是假的'的真假时，会陷入无限循环。
就像魔术里的镜子屋，当两面镜子互相映照，影像会无限延伸直到破碎。\"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念出丝巾上的字。
整座大厅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
最近的镜面出现蛛网裂纹，镜中\"周觉\"的嘴还在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沈舟对应的镜子里，\"他\"被刺穿的画面开始扭曲，机械臂变成了麻花状；林浅的镜子最诡异——镜中\"她\"突然转头看向周觉，眼神里有真正的恐惧。
\"够了！\"瑟琳的尖叫撕裂空气。
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被揉皱的纸人，却仍跌跌撞撞冲向周觉，指甲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打破宿命？\"
周觉后退半步，后背贴上一面镜子。
镜中\"他\"的表情与他完全一致，连眼底的冷光都如出一辙。\"因为你早就被困在了自己的因果里。\"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你以为在编织因果之网，其实你也是网里的一只虫。\"
回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爆裂声。
所有镜子同时迸裂，银灰色碎片像暴雨般落下。
周觉下意识护住林浅的头，碎玻璃擦过他的手背，血珠落在地上，瞬间被涌出的白光吞没。
再睁眼时，他们站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
熟悉的电子音从头顶传来：\"恭喜通关'因果迷宫'副本，获得线索：'因果非自然律，而是元界之锁'。\"
周觉摸出上衣口袋里的日历碎片——这是他在迷宫里偷偷撕下的，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
碎片上的日期被撕去大半，只剩\"1997年5月\"几个字。
他突然想起，老魔术师总说自己的师父死于1997年5月的一场大火，而那场火......
\"下一个世界：记忆深渊。\"
机械音的余韵还在回荡，周觉抬头望去。
远处的白光里浮现出一扇青铜门，门楣上的字迹被雾气笼罩，却足够看清\"记忆深渊\"四个大字。
林浅揉着被碎玻璃划伤的胳膊走过来，沈舟在检查机械臂的受损情况，白芷则望着那扇门，银饰在她指尖流转出细碎的光。
周觉握紧日历碎片，血珠渗进纸纹里，将\"1997\"晕染成模糊的红。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鼓——老魔术师的话，副本里的线索，现实中消失的魔术道具......所有碎片正在他脑海里拼凑成一个他不敢相信的真相。
青铜门缓缓开启，门后涌出的风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那是\"幻戏斋\"里老魔术师常点的香。
喜欢无线回路：虚拟生存法则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无线回路：虚拟生存法则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