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皇宫，萧衍衡的双腿都是软的。
他深一步，浅一步地走着。
回想起，太子在朝堂上看他的眼神，他几乎要吓破胆子。
远远地见到太子的身影，他忙拿着护板，追了上去。
“殿下，请留步！”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萧世子。”太子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却是十分寒冷。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萧衍衡，啧啧又道：“不不不，我应该叫你小侯爷了！我真是没想到后，小侯爷玩得一手好阴招。讨好了我父皇，又和我那聪慧的九弟打好了关系！若不是，我今天识破了，你是不是还要继续把本太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殿下，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微臣只忠诚于你！”
要不是文武百官都看着，萧衍衡就差点儿给太子跪下了。
加之，祖父就在身后不远处和几位关系要好的老臣聊天，他实在不敢丢了侯府的颜面。
他只能压低声音，不停地和太子道歉。
太子冷哼一声，阴险一笑，丝毫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毫不相关。
“要让我相信你对我忠诚，今晚就把顾雪染送到我的床上！我睡了你的女人，我们自然就是一家人！以后，我也绝对相信你！”
被太子如此看着，萧衍衡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想起那一晚顾雪染冰冷的绝望眼神，他心乱如麻。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顾雪染躺在太子身下，他的胸中竟然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殿下，拙荆已经毁了容貌，您为何还如此迷恋她？天底下貌美的女子何其多，您可以看看别的女人啊。”
“不，我就要你的女人！”太子看出了萧衍衡的不舍。
其实，太子也不是非顾雪染不可。
见惯了各式各样的美女，他早就看腻了。
某一日，见到毁了容颜的女人，竟然如此坦荡地立在船头，这让太子十分着迷。
顾雪染身上散发的自信、还有不顾世俗眼光的坦然，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那一刻，就想征服这个女人，顺便也想知道，萧衍衡是不是真心归附自己。
那一晚，电闪雷鸣，他等了许久，没有等到顾雪染，他很震怒。
又听闻，这萧衍衡竟然带着一家人离开了江南，他瞬间破防，派人去把顾家老小全杀了。
杀完人，他后悔了。
可是，做都做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回到盛京。
雇佣的是江湖的杀手，这件事做得很隐蔽。
太子有信心，绝对能够瞒得过天下人的眼睛。
此时，看到萧衍衡对自己如此恭恭敬敬，他不禁乐了。
看来，萧衍衡还不知道，顾家老宅的人被屠杀的事情。
萧衍衡一听到太子点名要顾雪染，他整个人犹坠冰窟。
“殿下，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了吗。”
太子一字一顿，“没有。就今晚，今晚我要是睡不到你的妻，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担心萧衍衡不把顾雪染送到自己的床上，太子又继续道：“父皇昨夜吐血了，你若是识相点，就赶紧把人送过来！等我登了大位，看在你是我女人丈夫的情份儿上，我一定给你高官厚禄！”
萧衍衡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脸色难看地点点头。
“殿下放心，我今晚一定把人送到！”
“好，那你赶紧去安排！本太子今晚就要尝到你老婆的味道！”
太子说完，仰天大笑而去。
回到侯府，萧衍衡思来想去，还是把太子的要求告诉了老侯爷。
老侯爷一听也很愤怒。
但当听到太子威胁说，如果不把顾雪染送过去，他一旦登基就会灭了萧家的满门时，老侯爷唉声叹气。
没办法。
只能把长公主叫来商量。
萧老夫人一听，整张脸瞬间变得阴沉。
“太子如此混账！怎可如此欺人？”
老侯爷赶紧捂住她的嘴巴。
“你也说了人家是太子。我今天上朝，看到陛下的脸色很差，恐怕........九皇子再受宠，终归不是太子啊！你明白吗。难道我们百年侯府，真要断送了？”
老侯爷说到激动之处，甚至咳嗽连连。
萧老夫人神色黯然，长叹一声。
“这件事，我来和雪儿说吧！”
萧衍衡跪在地上，以头触地。
顾雪染被叫到佛堂的时候，看到萧老夫人正一手盼着佛珠，一手拿着木棍敲鱼木，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经文。
“祖母。”顾雪染福了福身。
听到顾雪染的声音，萧老夫人第一次没有回头，她满是皱纹的手，微微颤抖。
顾雪染担忧地问她可是身体不舒服。
萧老夫人眼眶瞬间红了。
她对着面前的佛珠拜了三拜，终究是转过头，面对了顾雪染。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有些事，不能当着佛祖的面前说。
萧老夫人直接将顾雪染带回了自己的书房。
她自幼爱看书，不喜被打扰。
萧老侯爷特意为她腾出了一个院子。
把所有人屏退，萧老夫人这才朝着顾雪染，露出温和的笑容。
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要让顾雪染牺牲自己讨好太子的话。
顾雪染错愕地站在原地，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萧老夫人哽咽地问：“雪儿，你最是懂事、孝顺，你应该不忍心这百年侯府就这么毁之一旦吧？”
萧老夫人已经六十多岁了，满头银发，眼中含泪。
就算是保养得再好，脸上依然有了许多细长的皱纹。
这样的一个老人家，哭着求顾雪染，这是要让她承受不孝之罪名。
若是不答应，她是侯府的大罪人。
若是答应，她这一生彻底毁了，从此沦为侯府往上攀爬的筹码。
思绪就像一条乱麻，在顾雪染的脑子里缠绕不清。
最终，顾雪染红着眼睛，望向萧老夫人。
“祖母，我的贞洁、名誉若是毁了，谁来救我？”
萧老夫人一怔，一时语塞。
在大盛朝，女子的名节，胜过女子的生命。
把顾雪染送到太子的床榻之上，几乎等同于扼杀顾雪染。
萧老夫人闻言，也不由得一怔。
她双眼瞬间蓄满了泪水。
拄着拐杖，她颤颤巍巍地起身，哭着看向顾雪染。
“是我们侯府对不住你！但是，雪儿，我们也被逼无奈啊！求你，看在这三年我对你如亲生孙女一样，请你救救侯府！”
边说着，萧老夫人眼看着就要下跪。
顾雪染上前扶住了她。
“祖母，你这是在把我往绝路上逼。”
“祖母迫不得已啊！雪儿，你知道的，我最是疼爱你！”
“因为你的疼爱，我便要牺牲我的身体，去迎合太子吗？祖母，如果是你，你会去吗？”
“放肆！”
萧老夫人就像是被刺激到了，突然换了一副面孔。
往日的慈祥、和蔼可亲，几乎瞬间消失。
她冷冷地注视着顾雪染，用一种上位者的高姿态冷声说：“让你去伺候太子，那是你的荣幸！你不去也得去！”
望着萧老夫人决绝霸道的表情，听着她无情的话，顾雪染笑了。
顾雪染突然之间，一点儿都不难过。
心里的某些被束缚的东西，甚至突然之间就没了。
她笑着给萧老夫人福身，又笑着起身。
“祖母，请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您满意！”
萧老夫人以为，顾雪染会再挣扎一阵子。
没曾想，顾雪染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她有些吃惊。
但想到，萧家的未来，萧衍衡的前程，她不再有任何的疑虑。
“好，那你回去洗干净，等着阿衡把你送进东宫。”
“是，祖母。”
顾雪染行完礼，马上转身。
身后，传来萧老夫人的鄙夷之声。
“还装着贞洁模样，最后还不是也愿意去伺候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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