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冲区的居民们放下枪，那边除菌队也收了队。
那几个被丢出去的倒霉蛋死倒是没死，但凌空飞舞了那么久，又让苹果树缠上，重伤送走是免不了了。
除菌队6队的队长确实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全程波澜不惊，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的下属军官被抬走。
“散了散了，该吃吃该喝喝。”
店里的帮工喊了一声，本来在餐桌附近吃饭的居民们，各自收了武器，有的还帮苏姚扶正了桌椅。
“给他们补菜。”刘笔说道。
苏姚点点头，对着客人们道：
“刚刚大家饭菜翻到地上的，来找我补哦。”
不多时，这些刚刚扛雷管开枪扫射的“暴徒”们，又变成了35号居民点的张阿姨，55号居民点的刘电工，78号居民点的王老头。
他们又回到了吃吃喝喝的安闲状态。
要不是他们座位下挂着武器，好像刚刚的那场打斗，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一样。
秩序是人类的刚需。
而没有法律的时候，秩序的维持，更多凭借着实力和本能。
除菌队要么跟异种打交道，要么就跟安全区狡猾的平民打交道。
缓冲区这种暴烈又淳朴的民风，他们确实体验不足。
所以他们现在也是半句话不敢多说。
而林娜也是个足够聪明的人。
这种事情，要不两边的人都抓起来，要不就一个都不抓。
现在事情闹大，不管是误会还是有意为之……都必须是个误会。
林娜没那么闲，给自己没事找事做。
除菌队、边境局、机动队、荒野饭店，为首的几人都走到后面饭堂，准备吃饭。
“给客人倒酒，要纯的。”刘笔对苏姚说道，“6队的队长想必也是英雄好汉，加什么苹果糖浆，就太孩子气了。”
“是。”
苏姚给每个人都拿了个大杯，从厨房里提出三道蒸馏的土豆酒满上。
度数到不了五十多度，但是蒸馏的次数多，来个四十度还是可以的。
除了土豆的淀粉气味本身，还有一点乌骨米和玉米的香气。
酒液中还掺杂了一些姜树末和细盐，喝起来颇有种独属于缓冲区荒野的杀气。
“今天时间太紧，一直做菜也不礼貌。不如我做个大菜下酒，大家聊聊天就好。”
刘笔从厨房里拖出一张铁桌，从角落的架子上拉出一排铁钩。
铁钩上的痕迹，让人有种颤抖的感觉。
“这是红山犬兽肉。”
刘笔把犬兽肉拿出，也不避讳，就直接在厅中切肉。
这里曾经是荒野饭店的屠宰房，刘笔站在这里，对地面的坡度有几分熟悉。
“是那个……红山犬兽？那种狡猾凶猛的野兽？”
除菌队6队的队长和副官相视愕然。
但是那森森的犬兽头就摆在铁桌上，黑洞洞的眼窝好像在盯着他们。
再看刘笔刀法，精确残忍，每一刀都在精准地将骨肉分离。
队长背后有冷汗：此人刀法……远胜于队里任何一名士兵！
林娜和罗蒙则是感叹，这才多久没见，刀法又是进步了一大截。
那肉还在案板上跳动着，刘笔直接下入锅中烹煮。
又拿出一段暗色叶片，切丝，跟着一起姜树片、辣椒丝、盐、醋、朝菌子，还有刘笔特制的泡椒，一起放入锅中。
“前面的是沼泽母树的叶子，后面的，则是特别炒制以后的朝菌——你们或许更喜欢孢子拟态生物这个词。”
“母树叶子下锅要快，炉火要旺。否则十分钟后沼泽生物群就可能来敲你的门。”
“朝菌抓的时候要穿好防护，涂好辣油，不然的话让它们碰到，就可以送重症监护了。”
刘笔波澜不惊地描述着。
但每一句话，在两位军士的耳朵里，都仿佛是一声炸雷。
因为他描述的每样食物，都是一方土地中最为霸道、最为难缠的存在。
像跗骨之蛆一样的朝菌，狡猾嗜血的红山犬兽，还有巨大而神秘的沼泽母树……
现在，居然都在餐桌上？！
“这是无声的示威……从一进门就是。”
6队队长的后背越来越凉。
酸香的肉煲很快完成。
在朝菌和泡椒的作用下，这锅犬兽肉煲，就和酸汤肥牛一般鲜香美味。
但众人都没敢动筷。
刘笔举杯直接对着六队队长道：
“鄙人刘笔，给六队接风洗尘，敬队长1杯，敢问尊姓大名？”
他轻轻仰头，一杯烈酒轻易就下了肚。
“九区除菌队六队队长，莫如。”
莫队长心想，这厮是想来跟自己拼酒，他堂堂一个部队的首领，怎么能怂？
那刘笔面无表情，他料想不是什么劲儿大的东西，二话不说，也一口饮下！
苦酒入喉，那辣味，酒精的冲劲，一瞬间冲上脑门，好像两个锣在太阳穴旁边拼命敲着一样。
“队长！”副官惊道。
而莫队长身形晃了晃，强撑着没倒。
“那二敬整支六队，就是想问问，鄙店的苹果树，是否冒犯到了各位。”
又是一杯酒。
刘笔依然毫无变化，那边莫队长已经在打摆子了。
“第三杯酒，问问莫队长，您想怎么和缓冲区合作呢？”
刘笔面不改色，那莫队长有些受不了，连连摆手：
“刘老板，这，不如我们先缓一缓，吃点菜？”
“不行啊莫队，这三杯酒还没喝完，怎么能吃菜？”
“刘……刘老板，主随客便，你这有点不讲礼数了……”
“你们军队开到我饭店来，讲过什么礼数了吗！”刘笔突然厉声道。
莫队长被这么大喝一声，差点就想跑路了。
可是手臂又被刘笔架着，走也走不了。
他无奈之下，再次拿起大杯，猛灌了第三杯，差一点翻倒在地上。
“莫队长，我们没有对着干的想法。今天也是借着这个契机，咱们聊聊合作吧。”
“我们这边的诉求很简单：”
“一，军队驻扎，不许动乡亲们的一针一线。”
“二，死区开发，你们要出力，我们要得益。”
“三，我们可以进行一些技术和货物上的交换。”
莫队长只是喝得急了，脑子还没有糊涂。
他仔细思考，一方面是忌惮刘笔和缓冲区的响应能力，另一方面，却又是担心这缓冲区呆不下来，反而让其他势力占了便宜。
他没得选。
他必须得到刘笔的支持。
“……刚刚参与到共计荒野饭店的，全部军法处置。王副官，你也一样，鞭打，禁闭，一个别想跑。”
队员一拥而上，将副官带走。
莫队长盯着刘笔道：“军令如山，刘老板觉得，我第一点执行得如何？”
刘笔点点头：“好。”
莫队长继续道：“如果没有什么事，那就多谢刘老板的招待了。军务紧急，我先走了。”
刘笔回答道：“请。”
莫队长带着人急匆匆离开饭店，不在缓冲区逗留，却是直接开进了安全区。
“队长，既然是谈生意，为什么要走？当面说不行吗？”一个队员不解道。
莫队长一个耳光过去，大怒道：
“整个饭店，所有居民点，都是他们的人！谈什么谈，鸿门宴也敢谈！你……呕……”
“队长！”
“快给我进安全区！呕……”
莫队长直到走进了安全区，才敢吐出来。
……
……
两天后，刘笔听人说起，六队的指挥部驻扎在了安全区边缘。
缓冲区只留下一个联络点，放在钓鱼城哨所附近，和边境局第三小队合作。
又过了一天，刘笔收到了一卡车装备，上面是一些武器、弹药，还有除菌队专用的生物电探测装置。
这探测装置，可以提前得知尸潮异动的风险。
“慢着，我也准备好了回礼。”刘笔对卡车司机说道。
刘笔请人搬出了早已备好的各色荒野牌罐头，放进了除菌队的卡车当中。
“作为我们合作的礼物，你们自行处置吧。”
他目送着满载罐头的卡车，行驶回了安全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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