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劝过你，顾霜辰就是个混不吝。他能扔下你一次，就能扔下你第二次，第三次。柔柔，你不要再对他心存幻想了。那个郁江离，沾了秋玉芷的光，填补了他心里最空缺的地方。除非是真正的秋玉芷回来，否则没人能击败她。”
“姑姑，我不甘心。我哪里不如她，哪里不如秋玉芷？”
凌乱的发丝之后，梨花带雨的脸从双手后慢慢抬起，一双丹凤红彻眼尾。
“孩子，你不需要和她们比啊！她们没了男人，就什么都没了，所以她们会拼了命地留住男人。可你不一样，你父母到底留下了一些产业，何况顾氏也有你一席之地。你是有名有姓的大小姐，你怕什么？”
尹静姝心疼地揽过侄女。
“郑晚宁还是郑氏独女呢！不还是嫁过来守活寡？”
“那能一样吗？她把自己糟践了。”尹静姝不免心虚起来。
要是让郑太太知道，自己捧在手心的孙女在顾家守活寡，她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兜不住。
“柔柔，你是冰清玉洁的。那些公子哥儿别看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回到家里，谁不希望有个干干净净的老婆？唉，也是为难你表哥了！”
尹柔慢慢看向尹静姝，嘴唇因为哭得太过厉害而隐隐发白：“姑姑，我…我想搬出去住……”
“为什么？是姑姑没照顾好你吗？”
“不，姑姑。你不要费尽心思把我推给景澜了，他不会接受我的。”
“不，他会接受你的。只要你赢得这次比赛。世人只会记住你是冠军，谁会理会第二名呢！到时，我和你表哥再下一番功夫，你就是景家的当家夫人。”
尹静姝眼里冒出坚定的光。
临溪上流圈子，年龄合适的孩子中，也只有景澜人品还不错，也只有景澜年纪轻轻就全盘接手景氏。他身边的曲玲珑虽然演技不错，但没什么花花肠子，比其他人好对付多了。
“柔柔，你别怕。有姑姑帮着你，曲玲珑很快就会消失的。”
“姑姑……可是，我想赢得比赛，就必须日夜苦练，我想先搬出去一段时间，等比赛结束，再搬回来。”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
要不是顾霜桥实在过分，她也就放顾霜桥夫妇出去住了。
尹静姝轻轻叹了一声，满眼不舍：“好吧！我让人把鸿书居的公寓收拾出来，你去那里吧。”
鸿书居是临溪西城区的高档小区之一，是顾远送给尹静姝的私产之一。
尹柔伏在尹静姝怀里，含泪点头。
第二天下午，尹柔搬进鸿书居。
尹静姝和郑晚宁带着人过来送她。临走前，尹静姝拉着她的手，满眼不舍：“柔柔，你要照顾好自己。家里的保姆阿姨，你一个都不带，自己怎么吃饭啊？外面的饭都不干净，你又比赛在即……唉！”
郑晚宁挽着尹柔的胳膊：“柔柔，我真舍不得你。我以后可以常来看你吗？”
尹柔笑着拍拍她的手：“我比赛完就回去，宁宁，这段时间，姑姑就托付给你了。”
“嗯。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妈妈的。”
郑晚宁泪光点点，扶着尹静姝下了楼。
看着一排车队鱼贯一样驶出小区，尹柔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在鸿书居。”
“哟！想我了？”
“只要你能编出优秀的舞蹈。”
“三百万，还有……你懂。”
“今晚。”
◇
会所的装潢工程准备就绪，但细节问题还是要边做边改。
郁江离戴着安全帽，跟着李巍以及装潢施工的负责人，来回奔波在各个烟尘漫天的角落。
曲玲珑登上了“无惑莲台”的舞台。
清净法界无惑染，八叶各有一如来。
舞台中央自地底生出一朵淡粉色的花苞。
花苞刚刚站稳，便有一只蜻蜓站了上来。
这只蜻蜓是曲玲珑的手。
她的全身隐在花苞之后，观众只能看到淡淡的水雾中，一只蜻蜓立在花苞之上。
杳杳箫声悄然而至。
随着箫声一起升起的，是一把团扇。
团扇透光度极好。隔着团扇，观众能看到蜻蜓的翅膀微微颤抖，花瓣在徐徐绽放。
那些真实出现在眼前的画面一时间变成映在团扇上的倒影。
四周灯光渐渐转暗。只留一把团扇，如明月一般照在朗朗夜空。
却也困住了团扇后面的人。
那人身姿窈窕，行止婉约，宛若古画上的仕女图。
女子一步步踏上莲台，在莲台上翩翩起舞。足尖轻点，曲裾在莲台上徐徐旋开。
细软的手臂像光滑的绸缎，在扇面上映出柔软的光影。
一动一静，仿佛看到了广寒仙子一颦一笑。
女子的行止笑嗔，都在扇面之中。
音乐悠扬而爽利。
忽然灯光一暗，音乐戛然而止。
团扇之后，不存莲花。
扇面上，淡墨远山之下，只有一个人影，静静伫立。
撕拉一声，舞者如鲤鱼一般从团扇背后冲了出来，将扇面冲出一个窟窿。
光也从那个窟窿里漏了出来。
不规则的光晕下，一个短发女人站在舞台中央，身姿挺拔，如松如柏。
一时间，竟分不清男女。
霹雳一声——舞台上空裂出一条缝隙。
缝隙中掉下一把闪着寒光的冷剑。
剑尖直指舞者头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滑落。
舞者弯腰旋身，自背后将剑接住。
只是剑掉下来的时间比彩排的时间提前了一拍，幸好曲玲珑反应迅速，听到了剑尖划破空气的声音。
拿到剑，曲玲珑一改先前柔美婉约之姿，身若蛟龙出海，剑似寒铁绕星，在舞台上挥洒淋漓，转跳腾挪，将古典舞的柔美与武术的遒劲融合一处，刚柔并济。
一曲终落，曲玲珑潇洒离去，只余舞台之上斑斑血迹。
观众席上，掌声由动转静，复由静转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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