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光芒消散，王默发现自己跪在地上，手臂恢复了正常，而那些银线全都枯萎掉落。碎片静静地悬浮在空中，重新变成了柔和的蓝色。
四周一片寂静。
王默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房间中格外清晰。她缓缓抬起头，望向刚才伙伴们站立的地方——现在那里空无一物，只有几缕正在消散的银色光尘。
\"不是幻象...\"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王默猛地转身。陈思站在门口，但她的身影已经半透明，脸上带着哀伤的微笑。在她身后，齐娜和陈锐的身影也逐渐显现，他们的身体都呈现出半透明的幽灵状态。
\"你们...\"
\"我们在那场战斗中就已经死了，王默。\"陈思的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为了让你逃出去。\"
王默的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她的手指深深陷入地毯，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什么。\"不可能...我们一起训练，一起吃饭，就在上周我们还...\"
陈锐蹲下身，想要扶她起来，但他的手指穿过了王默的肩膀。\"那是疯帽子给你创造的时间循环，让你一遍遍重温救下我们的'可能性'。\"
王默的眼泪终于落下，砸在自己的手背上，滚烫得像是要灼穿皮肤。\"所以这三年来...\"
\"你一直活在记忆和幻想的夹缝里。\"齐娜轻声说，她透明的手指划过王默的发梢，却无法真正触碰，\"疯帽子用时间碎片困住了你。\"
房间的角落里，疯帽子碎裂的身影正缓慢地重新凝聚。王默警觉地站起身，挡在伙伴们前面。
\"没用的，王默。\"陈思摇摇头，\"他已经无法伤害我们了，就像我们也无法真正帮助你一样。\"
王默转向他们，声音颤抖：\"那为什么现在我能看见真相？\"
\"因为你触碰了时间碎片的本质。\"陈锐指向悬浮在空中的蓝色碎片，\"它认出了你真正的记忆。\"
疯帽子已经完全恢复了形体，但他没有靠近，只是站在远处，帽檐下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时间是很残酷的东西，小姑娘。\"他的声音不再疯癫，反而带着某种疲惫的平静，\"有些伤口永远不会愈合，有些人永远不会回来。\"
\"闭嘴！\"王默厉声道，但她自己知道疯帽子说的是事实。那些细节——陈思从不离身的项链不见了，齐娜右手上本该有的伤疤消失了，陈锐的水晶棒完好无损——这一切都在提醒她，这三年来她所见的都是她希望看到的版本。
\"王默...\"齐娜突然伸手，这次她的指尖奇迹般地触碰到了王默的脸颊，一丝冰凉却真实的触感，\"看那边。\"
王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墙上浮现出一段影像：一场惨烈的战斗，陈思用身体挡下一道致命攻击，齐娜引爆了自己的法器，陈锐在最后一刻将她推出爆炸范围...然后是她自己，抱着时间碎片逃出来，却在半路被疯帽子截住。
影像中的疯帽子对着昏迷的她挥舞帽子，时间碎片发出诡异的紫光。
\"他把你的意识困在了'如何救下他们'的假设里。\"陈思解释道，\"这是最残忍的陷阱——给你最想要的，却永远无法真正拥有。\"
疯帽子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苦涩：\"你们这些孩子总是执着于过去！时间只会向前，不会回头！\"
王默转向他，眼中燃烧着愤怒和悲伤：\"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疯帽子沉默片刻，摘下帽子按在胸前：\"因为我也曾被困在'如果'里...太久了。\"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王默看向自己的伙伴们，他们的身影正在变得更加透明。
\"我们该走了。\"陈思微笑着说，\"时间循环已经打破，我们无法继续存在了。\"
\"不！\"王默伸手想抓住他们，却只抓住空气，\"一定有办法...时间碎片可以...\"
\"亲爱的，\"齐娜摇摇头，\"有些规则连时间也无法改变。\"
陈锐上前一步：\"我们留下是为了告诉你真相，现在任务完成了。\"他指向时间碎片，\"真正的它应该用来修复被疯帽子扰乱的时间线，而不是沉溺在过去。\"
王默的眼泪不断落下：\"我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让你们走...\"
陈思的身影几乎完全透明了，她的声音也变得飘渺：\"你已经和我们多相处了三年，这已经是时间给予的礼物。\"她最后微笑着，\"继续前进吧，为了那些还活着的人。\"
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王默不得不闭上眼睛。当她再次睁开时，房间内只剩下她和疯帽子，以及悬浮在空中的时间碎片。
疯帽子站在窗边，背对着她：\"他们会彻底消失，从所有人的记忆中...除了你的。\"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王默哽咽着问。
疯帽子没有转身：\"因为记忆是最后的牢笼...而我已经在里面待得太久了。\"
窗外的天空开始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王默擦干眼泪，伸手握住时间碎片。这一次，它温暖而平静，不再有那种吞噬人心的力量。
\"我会记住他们。\"她轻声说，\"每一个细节，每一次欢笑，直到我也被时间带走。\"
疯帽子终于转过身，他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类似敬佩的表情：\"那么你比我想象的更勇敢，孩子。\"他整了整帽子，\"时间会治愈一些伤口，而有些...会成为你的一部分。\"
王默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时间碎片收好。她最后环顾这个房间——三年来她以为的\"家\"，然后坚定地走向门口。
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风中传来三个熟悉的声音：
\"再见，王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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