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船的路上，萨尔鲁心里有些诧异。今天的托里一反常态，全程都是一言不发。虽然心中满是疑问，但萨尔鲁也只是瞥了一眼那个明显憋得难受的托里，并没有点破。
“萨尔鲁，维本克。那土着都已经拒绝了，你们难道不生气吗？”托里终于在船上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
“哈哈！我还以为这小子憋到船上都不会问呢！”萨尔鲁和维本克的大笑让托里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脸微微泛红。“你们笑什么？我就是有点好奇嘛。”
“托里啊，我们从来就没把希望寄托在石川身上。”维本克忍住笑意，轻轻拍了拍托里的肩膀，“你还记得我们下船时让胡为和利沃夫去做什么了吗？”
“他们去村里收麦苗……”托里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对啊，收麦苗！不管松木同不同意，他都无法阻止村民卖麦苗。这个时候麦苗卖了，应该赶不及再补种了吧？所以这些村民得到卖苗钱后肯定会种点别的东西。这时候，再让他们种下白叠籽就行了。”维本克早已摸清了硫翌的麦子和白叠籽的种植时间，胸有成竹地说道。
“如果那些农民不愿意种白叠籽怎么办？”托里点了点头，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就需要今井铺子的掌柜出面了。”萨尔鲁接过维本克的话茬，解释道。
“这跟今井掌柜有什么关系？他一个掌柜还能命令这些农民种地吗？”托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满脸困惑。在他看来，一个店铺的掌柜怎么可能左右农民的种植选择？
“嘿，今井掌柜是不是这个鹿泉町最有钱的人？”维本克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托里茫然地点点头，却依旧想不通这跟有钱人有什么关系。
“有钱人做什么，都会有很多人盯着。当他种下白叠籽的时候，就会有不少人猜测、模仿。这时候只要稍微宣传一下，就会有一部分人跟着种。”维本克笑着解释道，语气中透着一股自信。
“可那也只是一部分啊，这样跟我们的目的还是有些差距吧？”托里皱了皱眉，总觉得这和大家之前在船上商量的计划不太一致。
“哎，小伙子，不能急嘛。我问你，这白叠籽要是全国都种上了，刘员外的那个作坊能用完吗？”维本克笑了笑，反问了一句。
托里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嗯，肯定用不完的。而且，我们的粮食也补充不上，这些都需要提前布局。”
“没错。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慢慢铺开，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这个过程中来。”萨尔鲁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如果松木大名阻止，我们该怎么办？”托里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关键点。
“这好办啊。我们去找黑田。只要黑田支持，我们就减少往这里运粮。你觉得松木会怎么做？”萨尔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显然已经考虑到了各种变化。
“那黑田如果不支持呢？”托里还是有些不甘心。
“哎，你哪有这么多问题？黑田不行还有前田，前田不行还有赤名、黑水……实在不行就多给点利益让这些国王看到好处。我不信硫翌的三十多个国王里就没有一个不上钩的。只要有人看到别人赚钱了，这松木和黑木就一定会眼红。到时候，我们就能轻松收割成果了。”维本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些许傲慢。
听到这儿，托里才真正点了点头，仿佛明白了整个计划的精髓。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托里再次提问道。
“你可真是个好奇宝宝。回去船上，什么也不做，等胡为和利沃夫回来。把麦苗加工成麦芽糖饴，然后我们北上，再去沧浯，跟李员外说说这事，让他准备加大作坊规模。”维本克想了想，觉得这事得自己先做好准备。如果李员外资金不够，他甚至可以考虑出资帮忙。
黄昏时分，胡为和利沃夫带着他们收到的麦苗回到了船上。
“胡为、利沃夫，你们怎么只收这么点？”托里看着他们手中的麦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两人简直就像没去收过麦苗一样。
“唉，你是不知道啊，这里的人不管你出多少钱，都不肯卖。还说什么农民种地不种粮，老天爷也不会原谅的。”利沃夫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要是按照纳地奥的农奴规矩，一听高价收苗早就抢着卖了，谁还会管什么地里不种粮老天会怎么样？
“算了，这里和沧浯一样，农民看地里的粮食比什么都重要。”胡为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这件事不可能顺利进行下去。
“船长，你们到鹿泉町上怎么样？”利沃夫回头好奇地问道。
“这里的国王没有答应我们，但是今井掌柜答应帮我们收了。”萨尔鲁回答道，语气平静却透露着几分谨慎。他早就预料到，作为外地人，当地人不信任他们是完全可能的。收不到麦苗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胡为和利沃夫收到的麦苗竟然连两亩地都不足。
“那我们明天还去收吗？”胡为不太想再下船收麦苗了。收不到东西还要被别人当成骗子看待，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不用去了，把这些交给今井掌柜，让他帮我们做成麦芽糖饴。晚些时候买点当地的特产，我们就去黑田。”萨尔鲁果断地做出决定。既然要做，就要努力让这件事扩大影响。
“太好了！”胡为和利沃夫欢呼起来。总算不用再下船挨骂了。
一个星期后，萨尔鲁等人来到黑田大名的叶之山町。萨尔鲁很轻松地让当地的商人帮自己收购麦苗和种下白叠籽。然而，黑田大名还是和松木大名一样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不过，与松木不同的是，黑田的拒绝显得并不那么干脆。
萨尔鲁等人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们手中的白叠籽也不多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开船去北方换点皮革，回到沧浯后再做打算。于是，他们当即前往四国购买武器。
一个半月后，在沧浯海域的舟航城外，萨尔鲁和吕良正在交谈。
“兄弟，这次你们带的硫磺有点少啊。”吕良有些挑剔地拿起硫磺问道。
“我也想多带啊，可是硫翌的老百姓不肯挖矿，说什么会触怒山神，只肯在山脚下捡点硫磺矿石和宝石跟我交易。我也没办法啊。”萨尔鲁一脸无奈地抱怨道。
“兄弟，不是我为难你们，何知府说了，北边的胡人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一批质量很好的刀剑，战事激烈，前线急需火器。你们这些硫磺太少了。”吕良完全不知道他嘴中的武器正是眼前的萨尔鲁提供给北边游牧民族的。
“那你这是在为难我了。”萨尔鲁心虚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可奈何。
“萨尔鲁兄弟，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保证每批船的硫磺数量翻倍，我就给你涨二成的价格。”吕良咬了咬牙。何知府开出的价格比他给萨尔鲁的高不少，他原本是想自己吞下的。但前线战事紧张，这关系到他的官身，不得已只能吐出一部分利益。
萨尔鲁听了，心中暗喜，表面上却装作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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