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良听到刘泊司的声音，全身猛地一颤，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心中暗叫不妙，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应对。刘泊司是他的顶头上司，犹豫再三，他咬紧牙关，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刘大人，您找小弟有什么事吗？”
刘泊司一看到吕良就火冒三丈，这人简直就是何知府插在他眼皮底下的钉子——想拔拔不掉，想用又不能完全信任。每次见到吕良，他就感到一阵烦躁：“什么事？还问我什么事？你站在院子门口干什么？监视我吗？”
“大人误会了！小的只是听到院子里有声音，担心您需要吩咐什么，这才跑来看看。”吕良一脸委屈，试图用忠诚的表情掩盖内心的忐忑。
“哼！”刘泊司冷哼一声，“你还有心思关心发生了什么事？今年织造任务完成了吗？朝廷要的东西和京中那些老爷们要的货都准备好了吗？我告诉你，吕良，别以为何大人在背后撑着你，我就拿你没办法！如果这件事办砸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吕良，“我就扒了你那层皮！”
吕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只能连连点头称是。但内心却满是矛盾：一边是刘泊司的威压，另一边是何知府的庇护，稍有不慎就会两头不讨好。
“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刘泊司骂得痛快，但见吕良依然低头哈腰地站在原地，心中的怒火反而更盛。他挥了挥手，示意吕良赶紧离开。
吕良如获大赦，急忙退下，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孙员外看着吕良离去的身影，凑近刘泊司低声问道：“刘大人，既然这人是何大人的亲信，为何还要留着他？”
刘泊司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也想除掉他，但这小子滑得像泥鳅一样，挖了几次坑都没能把他绊倒。上次我还特意把皇家的锦缎放进三皇子的货物里，结果被他全数送给了胡人，害得我差点吃不了兜着走。”
正说着，赵员外突然急切地插嘴道：“刘大人，现在巡抚大人把我的人抓了，这可怎么办啊？”
刘泊司皱了皱眉头，语气不悦：“慌什么？我还在呢，刘洵礼他还敢不给我面子就随意动我的人？”
赵员外听了这话稍微安心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担忧地问：“可是刘巡抚明显在护着李、上官、王三家，我们的计划恐怕行不通了。”
钱员外这时开口提醒道：“刘大人，赵员外，诸位，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先考虑一下李、上官、王三家卖粮的事。别忘了，我们答应过大皇子，要把七千石赈灾粮以三十两白银一斗的价格卖掉……”
孙员外附和道：“是啊，如果让他们继续低价出售，我们根本没法维持这个价格，到时候少赚多少钱啊！”
赵员外听着众人讨论，心里却焦急万分。自己的人被巡抚抓了，却没人提这事，而他们提到的事情自己又不得不参与。如果处理不好，大皇子不满意，那后果不堪设想。他只能强忍着性子说道：“可是现在刘巡抚明摆着偏向那三家，我们的招数怕是不行了。”
刘泊司点了点头，显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确实，刘洵礼那厮这一插手，事情难办了不少。”
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皱着眉头思索对策。
钱员外率先打破沉默：“要不……我们出钱把他们的粮买过来？”
“他们会卖吗？”孙员外疑惑地看着钱员外。
“这能行吗？”赵员外也跟着质疑。
钱员外摆了摆手，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李、上官、王三家这是摆明了要跟我们打擂台，明着买肯定是不行的。但我们可以通过其他人去收购，只要把城里的粮全都买空，价格不就又由我们说了算了吗？”
“等等……这话说得有道理。”刘泊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但是他们三家有多少粮啊？我们买的完吗？”孙员外提出了关键问题，赵员外和刘泊司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钱员外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觉得他们家的粮不多。”
“哦？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刘泊司来了兴趣。
钱员外耐心分析道：“各位想想，我们江南路所有府县都受灾了吧？那些底子差的地方还得靠舟航府送粮救济。附近的道州又能剩下多少粮？更何况何知府还专门让人抬高了卖粮的价格，意图把附近稀少的粮都吸引到了舟航。可真正来舟航的粮商谁不是由我们所控制？你觉得李、上官、王三家的粮是从哪里来的？”
赵员外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用的是自家库存的粮？”
“没错！只要我们坚持不降价，把他们的粮全收了，我看他们还能怎么降价！”钱员外得意地笑了笑。
孙员外却皱起了眉头：“话虽如此，可买粮需要多少银子啊？我库房里的银子已经不多了，大皇子不是刚从我这里拿走了十万两吗？”
刘泊司指了指衙门的方向：“这样吧，你们每人先出五万两银子，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暂时调用市舶司的库银。毕竟那里还有三百万两没押解进京。只要快速把粮食变现，赚到的钱就是咱们的。”
“这样好吗？”钱员外有些顾虑。
“不妨事，只要及时还上就行。”刘泊司拍板决定，“现在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大皇子的事！”
三个员外连忙应承下来：“大人英明！我们一定把事情办好！”
送走三位员外后，赵员外急忙追上去拦住了钱员外和孙员外：“二位且慢，有件事我想问问。”
“赵员外，什么事？”两人停下脚步。
“你们的钱……够吗？”赵员外吞吞吐吐地问道。
“你是担心这个？”钱员外皱起眉头，“大皇子刚拿走了十万两，现在又要五万两，谁手里还有余粮啊？虽然五万两对我们来说平时不算多，但今年是灾年，谁会傻到把银子攥在手里？大家都忙着置办田产呢！”
孙员外摊开双手，苦笑道：“就是啊，这大皇子怎么总是伸手要钱？”
赵员外也忍不住抱怨：“还不是因为你多嘴提了这个主意！如果不是你出这个馊点子，我们现在也不会这么为难！”
“嘿！我是为了大家多赚点钱啊！”钱员外顿时叫屈。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孙员外急忙劝阻：“好了，好了，大家别闹了。事已至此，想办法凑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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