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万金叶子我自然知道，但上官兄，你莫非忘了那日叛乱是谁救了我们？”王员外脸色骤变，冷冷地质问上官员外。
见上官员外一时语塞，王员外继续说道：“那晚若非萨尔鲁兄弟派人通知我们，怕是我们的下场就跟城中的其他大户一样了！蒋家全家连同家丁三十多口人，一夜之间被叛军屠戮殆尽；秦家则被人在闹市中斩首示众——何大人，您还记得吧？”
何铭琪沉重地点了点头，长叹道：“都是我无能，才让这千年古城蒙受如此大难。”
“大人，这事不能全怪您。如果这些大家族肯拿出一点粟米救济百姓，百姓有了活路，又怎会造反？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王员外急忙接过话头，宽慰道。
“唉……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何铭琪摇了摇头。舟航城并非无粮，而是粮食全都掌握在大户手中。大户不愿接济百姓，作为一府之长，他确实失职了。
王员外见何大人不想再提此事，便将话题转回正题：“上官兄、李兄，若非那些胡人相助，我们的结局恐怕也与城中的那些大户无异吧？”
“维本克本就是为了让我们多赚些卖粮的钱，这才导致他和他的同伴内讧。难道你就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吗？”王员外的质问让上官员外有些抬不起头，他喃喃嘀咕道：“凶什么凶嘛，我又不是不出钱。我只是觉得这钱出得有点多了。”
王员外听后冷笑一声：“多？萨尔鲁他们两次从南洋冒死运粮回来，不仅没有加价卖给我们，还让我们赚了多少？每次出海，不管运什么都比运粮食赚得多，更何况海上运粮本就凶险万分！你不思别人的好，在别人有难时竟还如此态度！”
“圣人云：‘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上官员外虽为商贾，想来圣人的教诲也读过吧？就连街边的乞丐都懂得的道理，你却……”王员外说着，甩了下衣袖，扭过头去，“我羞于与你为伍！”
“我出还不行吗？我出！我不是不出！”上官员外生怕自己的态度惹怒何铭琪，急忙偷偷看了他一眼，急切地说道。他深知这张酿酒批文只要何知府在一天就能生效一天，就算换了新知府，只要稍加打点也会认下。
“李兄呢？”王员外见上官员外同意，转而看向李员外。
李员外原本觉得二万多金叶子有些多，但被王员外这么一说，想起去年白叠籽的事情，也觉得自己有些小气，正懊恼间听到王员外喊自己，急忙笑着回答：“我当然没意见了。说到得到胡人的恩惠，我受益更多。要是我还拖泥带水的话，王兄怕是要骂我不仁不义了吧？”
“哪里，哪里。我怎么敢骂李兄？谁不知道李兄现在已经是舟航城第一白叠布商了？谁敢骂？”王员外见李员外点头，也不想让气氛过于尴尬，急忙调侃起来。
“太好了！现在只要郑厂主答应建造，三个月后胡人就能拿到船了，也不知船厂现在怎么样了。”何铭琪见最让他头痛的资金问题已经解决，长长地松了口气。
“可能不行吧。我记得叛乱那天，郑厂主一把火烧了船厂的火药仓库……船厂恐怕早就毁了。”李员外皱着眉头回忆道。
“幸好郑厂主点燃了火药仓库，否则这舟航城还真不是十天半个月能拿下的。”何铭琪这才想起叛乱发生当日城外的巨响，不禁暗自庆幸。舟航这样的坚城，在平时十万大军攻打一年半载都是常事，胡总督却只用了十几日就通过偷袭的方式拿下，这放在平时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如果船厂不能建造，那就算给郑厂主七万金叶子也没用吧？”上官员外一听，双眼一亮，心想这笔金叶子看来不用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了。
“谁说没用？你以为船厂烧了就不能造船了吗？只要有工匠就行了！”王员外白了上官员外一眼，心中对他的小算盘一清二楚。虽然二万多金叶子让他也心疼，但他受人之恩就想报答，不然心里总是不安。
“啊……”上官员外失望的表情引得众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另一边，宋青云看着面前的衙役，问道：“何大人说可以售鱼了吗？”
自从胡天罡获准可以出海捕鱼后，他带着渔民出海数次捕了不少鱼。刚回港就被何铭琪拦下，不让他们把渔获卸下船。起初他不明白，后来听了何铭琪的解释，也觉得这个叫维本克的胡人很是狡猾，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损主意。好在黄鱼捕上来后，为了防止鱼发臭，他自己带着水手把鱼一条条穿起，挂在船上风干成鱼干，这样就不怕鱼因发臭而不能食用了。只是苦了船上的兄弟，身上满是鱼干的腥臭味。
“嗯，大人说明天就可以售鱼了。今天晚上需要把粮食和石头抬上船。”衙役点了点头，把何铭琪的话详细转述给宋青云听。
“好，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大人，今天晚上我在码头等他们。”宋青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为了自己的水师提督帽子，他也需要功劳，必须让朝廷上的诸位大人都知道水师的重要性。若非这个目的，他也不可能如此老实配合何知府。
“兄弟们，过了今晚，你们就再也不用和这些让人难受的鱼干作伴了！”宋青云兴奋地朝水手们大喊道。水手们听了，当即兴奋地叫了起来。
“老子早就受够了满船的鱼腥味，太好了！”
“大人，这些鱼还是像以往一样卖吗？”
“嗯，跟前几次一样卖了。卖得的钱财，一部分分给你们，一部分给那些打鱼的渔民。”宋青云笑着回答道。
“老三，你这么着急问钱，是不是又想着巷子口的秋寡妇了？”
“哈哈……我看像！”
“你们才想巷子口的秋寡妇呢！现在我的要求高了！李家巷的上官婆子家姑娘，上官婆子说了，只要谁能给她一升米，就能把她家姑娘娶回去。我干嘛还要去找那寡妇？再说，要不是舟航城的灾荒，上官婆子的闺女怎么可能下嫁给我这样的当兵的？”老三得意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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