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笙问：“若我能找到荷包少爷答应过我一个条件，可还记得？”
曹大少直点头，表示记得。
天笙指着那少年，“你们冤枉他，还打骂他侮辱他，我要你们向……他……道……歉。”
天笙的话铿锵有力，表情坚毅，不带一丝回转的余地。
周围一下子又安静了，以为小乞丐无非就是多要点钱，没想到她提出这么个奇怪的要求。
在世人眼里，乞丐或者穷人都是低人一等的存在。
有钱有权的人向他们道歉，不可能。
众人齐齐的看向曹大少，曹大少也很意外，那少年更是满脸惊愕。
叶天笙看了一眼曹大少，向周围的人抱了抱拳道：
“我们虽然很穷，但是我们是人，我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们也是娘的心头宝，我们不是什么狗杂种。
我们虽然很穷，但是我们有做人的脊梁骨，我们生来不是为了被人冤枉，被人践踏的。
我们也一样应该被人尊重。”
周围一下就静了下来，他们大多是社会的底层，经常被人欺负也不敢吭声。
天笙的话让他们沉思，自然也引起了他们的共鸣，他们不自觉的挺直了腰背。
那被打的少年，脸上露出迷惘之色。
“说的好！”不知谁喊了一声，接着传来一阵阵掌声。
而不远处，欧阳如花就在车里，若有所思。
“这位开口闭口小杂种的，难道你就是？现在看着确实有点像。”
叶天笙还故意上下打量那头“猴子猪”，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天笙重新看向曹大少，等着他的决定。
“你…确…定…？”这少爷收敛了笑容，声音听着有点低沉。
叶天笙重重的点头，她不怕，反正大不了用拳头说话。
“好，够胆子我喜欢，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哈哈哈……”
这少爷忽然大笑起来，道歉就道歉，这有什么了不得的，又没说一定要他来道歉。
那少年身份低贱，可是他的奴才也是一样。
于是这些个奴才站了一排，齐齐的向那少年鞠躬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场面够大，那声音够响，众人以为空前绝后。
而那少年，像个木头一样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内心波涛汹涌，眼眶里蓄满了水光，眼神更是明亮，闪着从未有过的光彩。
“小兄弟可还满意？咱们后会有期。”曹大少领着一群人扬长而去。
………
天笙给那少年擦着脸上和手上的伤，边上药边告诉他，这几天不要沾水，记得每天擦药。
说着塞给他一瓶伤药，这东西是她在欧阳如花那里顺来的，都是上好的。
“我叫叶天笙，你叫什么名字？”
“五谷。”
“五谷杂粮的五谷吗？”叶天笙的手很轻很柔，至少五谷这样认为。
五谷点头，此时他的内心仍然没法平静，自从父母去后，就没人把他当人看，没人替他说公道话，没人护着他，没人尊重他。
嫌弃他，打骂他是常有的事，哪里还会道歉。
从来没有人像叶天笙一样，她挡在自己面前要保护自己。她义正言辞的，要那些人给自己道歉，她又小心翼翼给自己擦拭伤口。
五谷内心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
“为什么？”五谷问道。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帮你？还是为什么钱袋子会在瘦猴子身上？
我帮你，是因为我们曾经是一样的，钱袋子会在那人身上，因为是我放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五谷好奇的问。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就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五谷和天笙两人撞在一起的时候，五谷就悄悄的把东西塞到天笙的身上。
天笙立刻就察觉到了，只是没有声张。
在她有意撞那“瘦猴子”的时候，东西又到了瘦猴子的怀里。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破绽。
五谷自认为在小偷的行业里，还是蛮优秀的。可他没想到，天笙更胜一筹。
是他班门弄斧了。
“原来，你那个时候就想好了要教训那个瘦猴子了，谢谢你。”
其实他知道，“谢谢”两字太轻太单薄了，只是他现在除了谢谢，什么都没有。
五谷暗暗决定，将来若是有用着自己的地方，他会以命相护。
今天天笙不仅严惩了恶奴，替他出了头，还不偷不抢的得了钱，可谓是一箭三雕，大获全胜。
他对天笙又感激又钦佩。
“以后别偷了，”天笙说道。
“好”，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要偷就偷大的。”
“像玉笛公子那样？”五谷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嫌他小打小闹了？她那意思还得向玉笛公子学习？
“……”天笙无言以对，抬腿就走。
五谷紧跟在后面，“今天是你救了我，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天笙脚步顿了一下，反瞪着五谷，“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就是我的人了，你也要以身相许吗？”
“我是说……，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跟班。”
天笙：“……” 我一个要饭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要什么跟班。
五谷的确是个好跟班，天笙走到哪他跟到哪，天笙怎么说都不听。
当着五谷的面天，天笙也不好回客栈换掉乞丐的衣服，只好在街上晃来晃去。
五谷眼睛亮起来，以为天笙没有落脚地，要带天笙回自己的家。
五谷的家是郊外一间废弃的草屋。
天笙和五谷刚进院子，三个孩子便围上来。他们个个面黄肌瘦，破衣破裤。
五谷告诉他们，天笙是他的朋友，他们老大的老大，以后就叫他……“笙大大”。
虽然大家很迷糊，绕不清这是个什么关系，但注意力很快就被吃的吸引了。
“有包子吃喽”，大家兴高采烈的去抢包子了。
原来五谷偷钱是为了养活他们，叶天笙有点钦佩五谷了。
五谷指了指那个瘦瘦的孩子说，他叫简书。
简书今年九岁，据说家里遭了强盗父母都死了，他被一个忠仆所救。后来那仆人也死了，就只剩简书一人了。
那个有点矮的，相对壮实点，叫王虎子。
他今年十三岁，村里发了水灾，父母也没了，一路上乞讨着来到京城。
五谷指了指那个最小的孩子，是个大眼睛的小姑娘，她叫麦麦。
麦麦今年五岁，是五谷的亲妹妹，五谷今年十六岁。
“我们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我到京城是来告御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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