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徐臻意。】
王然的意识体缓缓开口。
苏云池的意识体怔住。
王然：【你想知道......他临死前，最后说了什么吗？】
苏云池的意识体剧烈颤抖起来，虚幻的身影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因情绪过于激动而崩溃。
徐臻意，是与他的血仇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关键人物！
苏云池没法维持任何冷静，上前两步，仰望这那双巨大的双眸，急切地问：【他说了什么？请告诉我！】
积压了十四年的仇恨、痛苦和执念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家的灭门......到底......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王然平静地注视着他，欣赏对方片刻的痛苦模样后，才开口：【你自己看吧。】
王然伸手轻轻探入旁边纯白的虚空，拈起了一枚不断闪烁、流淌着画面和声音的记忆碎片。
她屈指一弹，将那枚记忆碎片轻轻推到了苏云池面前。
碎片在他眼前迅速放大，上面的景象如同洪流般涌入他的“视野——
{王然掐住徐臻意的脖子质问：“十四年前，虫族入侵云鲸市，灭了苏家，是你打开了防御？”
徐臻意：“是......”}
“是”这个字，在苏云池的意识里反复回荡，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核心，令他彻底僵在原地，意识波动瞬间凝固。
他的怀疑终于得到了最残酷的证实......
但，更残酷的还在后面——
{记忆碎片中，王然的声音再次响起：“联邦在这中间扮演什么角色？”
“......是联邦让我打开的防御。”
“原本......我都背叛虫族了，那些虫子进入加洛星会找我算账，我根本不想打开防御.....”
“可是上面有人下了命令，他们不想让苏云池继续往上爬......我不那样做只能死......”
“有时候......人类比虫族还残忍不是吗哈哈哈哈......”}
【联邦？】
苏云池冰蓝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嘲弄。
【是联邦？】
【怎么会是联邦？】
【居然是联邦......】
他的意识体发出一声忽，猛地瘫软下去，跪倒在王然“手上”，身影边缘逐渐溃散。
【原来是我一直效忠的联邦......】
苏云池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由意识构成的“手”。
无论是战场上，还是官场上，他效忠了无数年、为之出生入死也要维护的联邦......
是灭他满门的幕后推手......
他一下想通了所有事情。
为什么在他顺着徐臻意这条线查下去的时候，会查到皇室......
但是说到底，他......
也不无辜......
如果他是一个安分守己的omega。
不想着开机甲。
不偷摸假扮Alpha上军校。
不进入战场。
赤牙就不会盯着他不放......
联邦也不会将他视作威胁......
他的父亲、母亲、妹妹.....就不会死......
巨大的荒谬感、背叛感和彻底的绝望如同黑洞般吞噬了他。
他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碎得彻彻底底。
【都怪我。】
苏云池死死“捂住”脸，身体剧烈颤抖着，泪水从他指缝不断溢出。
【是我害了他们......】
【是我害了他们，我没保护好他们......我竟然......竟然还在为真正的仇人卖命......】
他的声音破碎，充满无尽的自责。
【我真是......罪该万死......】
【嗯，确实——】
王然冰冷而威严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蠢货确实该死。】
【杀害你亲人的，是潜入加洛星、吞噬生命的虫族！】
【是下达命令、视人命如草芥的联邦高层！】
【是那套不允许任何人超越Abo性别阶级、腐朽到骨子里的规则！】
【而你呢？】
王然的拔高音量，鄙夷：【你就在这里哭哭啼啼，自责懊悔，像个没断奶的孬种！】
她的意念双眸猛地转向一个方向，恍若穿透意识网络，直视外界。
【你的仇人，此刻正藏在帘幕后，透过全息投影，像看戏剧一样欣赏着这一切。】
苏云池的哭泣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泪水还挂在虚幻的脸上，冰蓝的眼眸中，痛苦和自责被点燃、焚烧，转化为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仇恨，杀意如同实质般涌向全息投影的方向——
下一秒，许是现实中他脖子上的电子镣铐检测到了什么，猛地发出急促的“滴滴”两声警报！
内侧的金属环骤然收缩，狠狠勒紧了苏云池的脖颈，深陷入皮肉之中，几乎要碾碎他的喉骨！
强烈的电流瞬间释放，粗暴地蹂躏着他早已残破不堪的肉身！
“呃啊啊啊——”
苏云池的身体在椅子上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眼球往上翻，口吐血沫。
陆舟吓了一跳，忘记了尊卑和场合，脱口而出：“秦处长，快关掉电子镣铐的电击，再这样下......他会死的！求您了！”
“闭嘴，这还用你说。”
秦炜手忙脚乱地打开终端，翻找控制电子镣铐的软件。
苏云池正在为大人物们办事，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在王然的精神网络中，苏云池的意识层面感受到来自生理上的痛苦——
原本就不稳的意识体如同信号不良的全息影像，开始剧烈闪烁，变得虚幻透明。
王然的意识体眉头微蹙，立即将指令强行灌入苏云池的意识中。
【记住！他们想知道的，你就这么回答——】
那虚幻透明的意识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猛地弹射出去，瞬间回归了那具正在承受电刑酷刑的身体！
“嗬......”
强烈的窒息感和电击的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
苏云池猛地睁开眼睛，双手本能地抓向脖颈处那不断收紧的死亡项圈，喉咙里发出绝望痛苦的嗬气声，身体扭曲成了诡异的角度。
秦炜的手指飞快地在终端屏幕上操作了几下。
咔哒。
电子镣铐发出一声轻响，骤然停止了放电并微微松开了些许，让苏云池得以吸入一丝空气。
他瘫软在椅子上，眼神涣散，生命体征微弱，像风口的火烛，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就在这时，全息投影帘幕之后，右侧那个身影发出低沉的声音——
“给他取一支黄金之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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