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的指尖还按在妖尊令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影狼妖将的尸体在他们面前渐渐化作黑雾消散，但空气中弥漫的妖力波动却越发强烈。白小小的耳朵微微抖动，捕捉着远处传来的细微声响。
\"不止一只。\"她低声说，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地窖中闪烁着微光，\"黑煞派出了整个影狼小队。\"
林南咽了口唾沫，后背紧贴着潮湿的石壁。地窖里那盏残破的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刻满符文的墙壁上扭曲变形。他低头看了眼手中泛黄的古卷，上面记载的\"封妖之战\"细节还未来得及细读。
\"从后门走。\"白小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能闻到他们的气味，正从三个方向包围过来。\"
林南刚想回应，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座玄黄观的残垣断壁都在震颤，碎石和尘土从地窖入口簌簌落下。他条件反射地将白小小护在身下，一块拳头大的石块擦着他的肩膀砸在地上。
\"他们找到我们了。\"白小小的声音紧绷如弦，\"林南，你的伤...\"
\"不碍事。\"他咬牙站起身，右肩的伤口在刚才的动作中又渗出血来，染红了粗布衣衫。影狼妖将的爪子留下的伤口比想象中要深，但他现在没时间顾及这个。
又一声巨响，地窖入口的木门被整个掀飞。月光如血，透过残破的屋顶倾泻而下，照亮了站在入口处的三个黑影——三头体型比刚才更大的影狼妖将，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同燃烧的炭火。
\"人族小子，交出狐族公主。\"为首的影狼声音嘶哑，利爪在地砖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黑煞大人只要活的。\"
林南感到掌心的妖尊令突然发烫。他侧身挡在白小小前面，左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小布袋——里面装着他在青石镇时收集的三颗妖灵珠。
\"别冲动。\"白小小按住他的手，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三只妖将，你现在的状态控制不了。\"
她突然向前一步，月光下她的身影似乎拉长了一瞬。\"我跟你们走。\"她说，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但你们得放过这个人族。\"
影狼们发出低沉的笑声。\"公主殿下，您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最右侧的影狼向前逼近，\"黑煞大人的命令是——不留活口。\"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同时扑来。林南猛地扯开布袋，三颗妖灵珠应声飞出，在空中划出青、红、紫三道流光。妖尊令在他掌心爆发出刺目的金光，三道流光瞬间化作实体——一只铁背穿山甲、一头赤焰山猪和一条碧鳞毒蟒。
穿山甲妖灵瞬间蜷成球状，挡下了第一波爪击；山猪妖灵喷出的火焰逼退了右侧的影狼；毒蟒则缠上了最后一只。但林南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同时驱使三只妖灵几乎抽干了他体内刚凝聚不久的灵力。
\"走！\"他抓住白小小的手，向地窖后方冲去。那里有一条狭窄的通道，是他们在发现古卷时注意到的逃生之路。
身后传来妖灵破碎的声音和影狼愤怒的咆哮。通道又窄又矮，两人不得不弯腰前行。林南的肩膀撞在突出的石棱上，疼得他眼前发黑，但他不敢停下。
当他们终于冲出通道，来到玄黄观后山的树林时，林南的双腿已经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血色光点——不知何时，原本皎洁的月亮已经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血月...\"白小小仰头望天，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虎啸国发动了月夜围剿，这是大范围妖术的前兆。\"
仿佛印证她的话，远处的山林间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不是普通的狼，而是妖狼。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越来越近。
林南靠在一棵老松树上喘息，右肩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他低头看了眼妖尊令，上面的纹路暗淡了许多。\"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他刚开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手心。
白小小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中毒了！\"她一把抓住林南的手腕，指尖泛起淡淡的银光，\"影狼的爪子上有毒，为什么不早说？\"
林南想扯出一个笑容，但嘴角只抽搐了一下。\"没...来得及。\"
狼嚎声越来越近，最近的似乎已经不足百步。白小小环顾四周，突然下定决心般咬了咬下唇。\"听着，人族。\"她直视林南的眼睛，\"我欠你一条命，现在该还了。\"
不等林南反应，她突然张开双臂，周身泛起耀眼的银光。在那光芒中，她的身形开始变化——耳朵变尖，身后长出三条雪白的尾巴，指甲伸长成锋利的爪子。当光芒散去时，站在林南面前的已不再是那个清丽少女，而是一只体长近两米的巨大白狐。
白狐低下头，用鼻子轻轻拱了拱林南。\"上来。\"她的声音直接在林南脑海中响起，\"我的妖力能暂时压制毒素，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林南勉强爬上白狐的背部，刚抓紧那厚实的毛发，白小小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树木在两侧飞速后退，夜风呼啸着刮过林南的脸颊。他低头伏在白狐背上，感到一阵阵眩晕袭来。
不知奔跑了多久，白小小突然一个急刹。林南差点从她背上滑落，勉强抬头看去——前方的山路上，站着十余名身着统一服饰的修行者，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一袭玄色锦袍在血月下泛着暗光。
\"丹鼎门的巡逻队...\"林南喃喃道，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却听那为首的男子冷声下令：
\"妖族现世，格杀勿论。\"
十余名修行者同时祭出法器，灵力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山林。白小小后退几步，喉咙里发出警告般的低吼。
\"等等！\"林南挣扎着从白狐背上滑下，挡在她前面，\"她不是敌人！\"
为首的男子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刮过林南的脸。\"与妖族为伍，等同叛族。\"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聚起一团刺目的白光，\"大秦律法，杀无赦。\"
\"秦无炎！\"林南认出了对方——大秦王朝的太子，人族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修行天才。他曾在青石镇远远见过一次，那时这位太子正在巡视边境。
秦无炎似乎有些意外林南能叫出他的名字，但表情很快恢复冰冷。\"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明白违抗我的下场。\"他手指轻弹，那团白光化作一柄光剑悬浮在空中，\"最后的机会，让开。\"
林南感到背后白小小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侧头看去，发现她的前爪已经深深陷入泥土，三条尾巴全部竖起——这是狐妖准备拼死一搏的姿态。
\"不行...\"他低声说，\"他们人多，你受伤了。\"
白小小没有回答，但林南能感觉到她体内凝聚的妖力。秦无炎显然也察觉到了，他冷哼一声，光剑瞬间分裂成数十把，剑尖全部指向白小小。
千钧一发之际，林南突然抓住白小小的前肢，用尽全力向旁边一扑。两人顺着陡峭的山坡滚下，秦无炎的光剑全部落空，在山石上炸出一个个深坑。
天旋地转中，林南紧紧抱住白小小的脖子。他们撞断灌木，碾过碎石，最后重重落在一片湿软的泥地上。林南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但他隐约听到了水声。
\"暗河...\"白小小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已经虚弱不堪，\"跳下去...才有生机...\"
林南勉强睁开眼，看到不远处确实有一条湍急的地下河，从山体裂缝中涌出。秦无炎的声音从山坡上传来，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追兵将至。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拖着已经恢复人形、奄奄一息的白小小向暗河爬去。当冰冷的河水漫过身体时，林南最后看到的，是秦无炎站在岸边阴沉的脸，和那柄再次凝聚的光剑。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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