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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荒原猎食,阴影初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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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绝对的死寂,连呼吸都成了唯一的声音,沉重地撞击着耳膜。

云黯从半昏迷的沉沦中挣扎出来,意识像是被蚀骨罡风反复刮过,钝痛而混沌。他蜷缩在巨大的、半坍塌的骸骨地穴深处,后背紧贴着冰冷粗糙的骨质内壁,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外面,那仿佛永无止境的罡风呼啸着,如同亿万怨魂的尖啸,穿透骸骨的缝隙,带来彻骨的寒意和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那是风中裹挟的空间碎片在啃噬着坚硬骨壁。

他艰难地内视己身,情况糟得不能再糟。丹田气海枯竭得如同烈日暴晒后的河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全身经脉寸断处比比皆是,尤其是几条主阳脉,如同被烧焦的藤蔓,萎缩黯淡,每一次试图引动微弱的灵力,都换来脏腑针扎火燎般的反噬。更麻烦的是几股异种能量在体内乱窜:城主府高手留下的至阳灵力残余依旧霸道灼热,骨船沾染的亡灵死气阴寒污秽,空间裂隙撕裂的混乱能量则狂暴无序。它们像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在残破的躯体里横冲直撞,相互倾轧,每一次冲突都让云黯眼前发黑,喉头腥甜上涌。

“咕噜……” 腹中一阵剧烈的空鸣,如同擂鼓,打破了死寂。强烈的饥饿感,如同无数细小的虫蚁,从胃袋深处蔓延出来,啃噬着他的意志。这不是寻常的饥饿,是身体在极度透支、急需能量修补的绝望呐喊。蕴神玉髓滋养着识海,九幽魂玉的阴寒魂力勉强维系着影遁相关的几条阴属性经脉不至于彻底崩溃,但对这具千疮百孔、急需物质能量填补的肉身而言,它们只是杯水车薪。

地穴里空无一物,只有亘古的尘埃和死亡的气息。外面的寂灭荒原,是唯一的生路,也是更凶险的绝地。

“必须……出去……” 云黯的声音嘶哑,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眼神里最后一丝犹豫被求生的本能碾碎。他调动起识海中仅存的、被蕴神玉髓勉强稳定下来的微弱神识,如同最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出骸骨地穴的缝隙,投向那片死亡的世界。

视野被无形的罡风扭曲。龟裂的大地呈现出一种绝望的灰黑色,延伸到视线的尽头,看不到一丝生机。扭曲的枯木如同垂死挣扎的巨人,枝桠怪异地伸向铅灰色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毁灭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沙砾。神识在罡风中艰难延伸,捕捉到的信息令人心悸:能量稀薄而狂暴,几乎无法直接吸纳;空间结构脆弱,不时有细小的、肉眼难辨的黑色裂缝一闪而逝;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在罡风中若隐若现的“影”。

它们并非实体,更像是罡风本身凝聚出的恶意。形态变幻不定,时而如飘忽的貂影,时而似扭曲的蛇形,速度快得惊人,无声无息地融入呼啸的风中,只在能量波动剧烈处短暂显形——影貂!这些荒原生灵,本身就是毁灭罡风的一部分,以捕猎误入此地的活物或彼此吞噬为生。神识丝线刚刚捕捉到一丝稍强的能量波动,还没来得及锁定方位,一股阴冷滑腻的触感猛地缠了上来!如同被毒蛇舔舐灵魂!

“哼!” 云黯闷哼一声,果断斩断那缕神识,识海如同被冰锥刺了一下,剧痛无比。代价是探出去的神识丝线被影貂瞬间吞噬殆尽。

“影貂……融入罡风,噬魂夺神……” 云黯喘息着,将这份代价换来的信息烙印在心底。影貂,个体威胁或许不算顶尖,但胜在神出鬼没,成群结队,是荒原上最令人防不胜防的幽灵刺客。它们的存在,让任何暴露在罡风下的行动都变得危机四伏。

他强忍着识海刺痛,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出神识,这次更加谨慎,范围更小,目标更明确——寻找另一种可能的目标:噬岩兽。那是百晓生玉简中提到的,寂灭荒原上少数几种能直接吞噬此地毁灭能量生存的实体凶兽。它们强大、危险,但也意味着体内可能凝结着蕴含庞大能量的核心,是此刻云黯最需要的“补品”。

时间在罡风的尖啸和身体的痛苦中缓慢流逝。就在云黯的神识几乎要被荒原的寂灭意志同化时,一点微弱但持续的能量波动终于被他捕捉到。神识艰难地聚焦过去,穿过扭曲的视野,在数里外一片巨大的、如同被巨斧劈开的黑色岩壁下,他“看”到了目标。

一共七头。

它们体型庞大,状如披甲的巨蜥,体长近丈,覆盖着厚重、棱角分明的深灰色岩石甲壳,甲壳表面流淌着黯淡的金属光泽,显然饱经罡风洗礼。粗壮的四肢如同石柱,每一次落下都让地面微微震动。头部相对较小,隐藏在覆盖到鼻端的厚重岩盔下,只露出一对闪烁着暗红凶光的小眼睛和一张布满獠牙、不断开合吞噬着空气中逸散毁灭能量的巨口——噬岩兽。它们正围着一片相对能量浓郁的区域,缓慢移动,用布满倒刺的舌头舔舐着岩壁上渗出的某种黑色粘稠液体,发出低沉的、如同石块摩擦的“咔哒”声。

它们并非单独行动,而是一个小型群落。六头体型略小的拱卫在外围,警惕地转动着头颅,暗红的眼睛扫视着罡风肆虐的荒原。中心位置,一头体型明显庞大一圈、甲壳颜色更深、甚至泛着点点暗金斑纹的噬岩兽,正占据着能量最浓郁的一处岩缝,贪婪地吞噬着。它应该是这群噬岩兽的首领。

云黯的心沉了下去。七头!其中一头明显是精英。以他此刻的状态,面对任何一头都极为勉强,遑论一个群体?正面硬撼无异于自杀。

他强迫自己冷静,神识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细细观察着这群噬岩兽的每一个细节。它们的行动缓慢而沉重,关节处覆盖的岩甲相对薄弱,尤其是后腿与躯干连接的髋部以及相对脆弱的脖颈下方。外围警戒的噬岩兽并非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在相对平静的罡风间隙,它们也会低头舔舐岩壁或短暂的呆滞。那头首领噬岩兽更是专注于吞噬能量,对外界的感知似乎有所下降。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云黯脑海中飞快成型。目标——那头落单的、位于兽群边缘最外侧的一头噬岩兽。它体型相对最小,甲壳色泽也最浅,似乎状态不佳,行动间带着一丝迟滞。机会——利用新领悟的“阴影跳跃”,在目标短暂放松警惕、且首领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进行极限距离的短促突袭!攻击点——后腿关节!不求击杀,只求重创其行动能力!然后……利用阴影跳跃的瞬间爆发和影遁的隐匿,在兽群反应过来前,将其拖离战场,或者……直接夺取其体内晶核!

风险巨大到令人窒息。阴影跳跃消耗恐怖,连续使用可能直接榨干他残存的灵力,甚至撕裂刚刚修复的阴脉。一旦跳跃落点稍有偏差,或者攻击未能奏效,他将直接暴露在七头噬岩兽和随时可能出现的影貂围攻之下,十死无生。

腹中的饥饿感再次猛烈袭来,如同火焰灼烧。体内几股异种能量的冲突也骤然加剧,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没有选择。

云黯深吸一口气,冰冷的荒原空气刺痛着肺腑。他缓缓活动着僵硬的手指,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弱刺痛感。影遁相关的阴脉在九幽魂玉力量的温养下,是此刻他唯一勉强能动用的力量源泉。他闭上眼,将全部心神沉入对周围阴影的感知。

骸骨地穴内光线昏暗,凹凸不平的骨壁投下深浅不一、形态各异的影子。外面呼啸的罡风卷起沙砾尘埃,在灰暗的天光下,于龟裂的大地上投射出无数扭曲跳跃的斑驳暗影。这些阴影,就是他此刻的生命线。

他调动起那几缕修复的阴脉之力,一股冰凉、滑腻、仿佛能融入虚无的力量缓缓流转。这力量与影遁同源,却更加玄奥。他尝试着将意念投向地穴入口处一道狭长的阴影。

嗡!

空间仿佛极其轻微地扭曲了一下。没有任何光影特效,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外泄,云黯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又在同一瞬间,凭空出现在地穴入口那道阴影之中!快!快到了极致!甚至超越了思维的传递!

“呃啊——!” 剧烈的痛苦紧随而至。丹田如同被巨锤砸中,空荡荡的气海传来烧灼般的抽痛。修复的阴脉更是传来撕裂感,仿佛强行拉开的弓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仅仅一次不到三丈的跳跃,就让他眼前发黑,气血翻腾,喉头涌上一股浓重的腥甜,被他死死咽下。代价,比他预想的还要沉重。

他蜷缩在入口的阴影里,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罡风如同冰冷的刀片,从入口灌入,切割着他裸露在破烂衣物外的皮肤。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强忍着剧痛,再次将意念投向荒原上,一块被巨大枯木阴影覆盖的、相对远离噬岩兽群的黑色巨石。

第二次阴影跳跃!

这一次的距离超过了十丈!身体穿行在虚无的阴影夹缝中,感觉不到风,感觉不到温度,只有一种被无形力量强行拉伸、挤压的恐怖撕裂感!仿佛灵魂都要被扯成两半!

噗通!

云黯的身影狼狈地从巨石阴影中跌出,单膝跪地,再也忍不住,“哇”地喷出一口暗红的淤血。血液溅落在黑色的岩石上,瞬间被干燥的风吹成褐色的斑点。全身的骨头都在哀鸣,阴脉的撕裂感更加清晰,丹田的烧灼感变成了持续的钝痛。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他立刻全力运转影遁,整个人如同水渗入沙地,气息、身形、温度瞬间降到最低,完美地融入枯木投下的深沉阴影里,与黑色的岩石融为一体。

他如同最沉默的岩石,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眼睛,在阴影的掩护下,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着数里外的噬岩兽群。每一次呼吸都控制到极致悠长,每一次心跳都极力压抑。他在等待,等待那个稍纵即逝的完美时机。

罡风似乎减弱了一丝。那头落单的目标噬岩兽,似乎被岩壁上一处新渗出的黑色粘液吸引,稍稍偏离了兽群边缘,走到了一处相对凹陷的岩坑前,低头贪婪地舔舐起来。它粗壮的尾巴拖在地上,微微摆动,显出一种放松的姿态。外围另一头警戒的噬岩兽,正好将头转向了相反的方向。而那头首领,依旧沉浸在对能量岩缝的吞噬中,发出满足的“咔哒”声。

就是现在!

云黯眼中厉芒爆闪!所有的痛苦、虚弱都被一股狠绝的意志强行压下!目标——那头落单噬岩兽后腿与巨大身躯连接的髋关节!那个覆盖着相对薄弱的环状骨甲之处!

阴影跳跃!

这一次,意念所至,是那头噬岩兽自身庞大身躯在凹陷岩坑旁投下的、最浓重的那片阴影!

嗡!

空间再次发生那微不可察的瞬间扭曲。云黯的身影从枯木阴影中凭空消失!

几乎在同一刹那!

那头正低头舔舐粘液的目标噬岩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暗红的眼睛猛地抬起,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疑惑。然而,太迟了!

云黯的身影如同从地狱中钻出的幽灵,毫无征兆地、精准无比地出现在它巨大的后臀阴影之中!距离那致命的髋关节,不足三尺!

“死!”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云黯喉咙里迸出,带着血腥味。他全身的力量,残存的灵力,九幽魂玉的阴寒之力,以及对生存的疯狂渴望,尽数灌注于右手!

千幻手!

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最纯粹的速度与精准!在噬岩兽那庞大的身躯刚刚做出反应,肌肉绷紧,试图扭身甩尾的瞬间,云黯的右手化作一道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灰影!五指并拢如锥,指尖凝聚着一点压缩到极致的、带着九幽魂玉阴寒气息的锐芒!

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钝器撕裂厚革的声音响起!

灌注了云黯此刻所能调集全部力量的指尖,如同烧红的铁锥刺入牛油,精准无比地洞穿了噬岩兽后腿髋关节处那圈相对薄弱的环状骨甲!阴寒的力道瞬间爆发,沿着关节缝隙疯狂钻入、切割、破坏!

“嗷吼——!!!”

一声痛苦到扭曲的、如同山石崩裂的恐怖咆哮猛地炸响!目标噬岩兽庞大的身躯剧震,那粗壮得如同石柱的后腿猛地一软,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轰然向侧面栽倒!暗红腥臭的血液如同喷泉般从被洞穿的关节处狂飙而出!

成功了!

巨大的狂喜刚在云黯心头升起,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水当头浇下!

“咻!咻!咻——!”

数道细小的、几乎完全透明的影子,如同离弦之箭,从呼啸的罡风中猛地分离射出!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它们的目标,正是刚刚发动了雷霆一击、气息尚未平复、位置彻底暴露的云黯!

影貂!它们一直在等待!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这一刻!云黯全力爆发的气息,以及噬岩兽痛苦的咆哮和血腥味,如同最明亮的灯塔,瞬间将它们吸引过来!

三只!呈品字形,封死了云黯所有可能闪避的角度!那滑腻阴冷的神魂锁定感再次降临,比之前吞噬他神识时强烈十倍!死亡的气息瞬间扼住了他的咽喉!

来不及思考!甚至来不及恐惧!

阴影跳跃!

云黯的意念在死亡的刺激下爆发到极致!目标是侧后方一块被风蚀出孔洞的矮岩投下的、一小片不规则的阴影!距离……超过十五丈!这几乎是他此刻状态下的极限跳跃距离!

嗡!

空间扭曲感前所未有的强烈!身体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疯狂撕扯,阴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丹田气海如同被彻底点燃!剧痛淹没了所有感知!

噗!

他成功出现在了矮岩的阴影中,但落地瞬间,又是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眼前金星乱冒,视野边缘发黑。他甚至能感觉到,一只影貂那冰冷滑腻的利爪,几乎是擦着他的残影挥过!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另外两只影貂在空中灵巧地一个折转,如同没有实体的鬼魅,再次锁定了他新的位置,无声无息地扑杀而至!速度更快!距离更近!

更恐怖的是,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和大地剧烈的震动!那六头被惊动的噬岩兽,尤其是那头被重创了后腿、陷入疯狂痛苦和暴怒的目标噬岩兽,以及那头被彻底激怒的精英首领,正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朝着他这边疯狂冲撞而来!沉重的脚步踏碎地面,暗红的兽瞳死死锁定了这个胆敢伤害它们同伴的渺小生物!

前有影貂索命,后有巨兽碾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绝境!

云黯的瞳孔缩成了针尖!所有的退路似乎都被封死。连续两次极限阴影跳跃,尤其是最后一次超远距离的亡命跳跃,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量。阴脉如同被撕裂的火绳,剧痛灼烧着神经,丹田空得只剩下火烧火燎的剧痛。视野因失血和剧痛而阵阵发黑,两只影貂那无声无息、却带着致命阴冷气息的扑击已到眼前,身后噬岩兽沉重的脚步声和暴怒的咆哮如同催命鼓点!

不能退!退就是粉身碎骨!

一股源自深渊、历经无数次生死磨砺出的狠戾,如同火山般在云黯濒临崩溃的躯体里爆发!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榨出灵魂深处最后一丝清明和力量!九幽魂玉沉寂在丹田深处,此刻被这股绝境中的疯狂意志引动,一丝更加精纯、更加霸道的阴寒魂力猛地溢出,瞬间注入那几条修复的阴脉!

阴影跳跃!

目标——不再是闪避,而是进攻!是那两头扑杀而来的影貂之间,那极其短暂、几乎不存在的阴影间隙!是那头因剧痛和愤怒而疯狂咆哮、张开了布满獠牙巨口的精英噬岩兽首领投下的、剧烈晃动的巨大阴影!

这目标选择,疯狂而精准!如同在万丈悬崖的钢丝上起舞!

嗡!

空间扭曲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仿佛整个身体都被硬生生塞进了一条狭窄扭曲的裂缝。剧痛已经超越了极限,化为一种麻木的嗡鸣。视野彻底被黑暗吞噬,只有一点意念如同风中残烛,死死锁定着那巨大的、晃动的兽影!

下一瞬!

云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在精英噬岩兽首领那张开的巨口下方!距离那布满倒刺、散发着恶臭的猩红巨舌,不足三尺!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巨兽喷出的、带着浓烈硫磺味和血腥气的灼热鼻息!

这个位置,是噬岩兽庞大身躯的绝对盲区!更是那两只疾扑而来的影貂攻击路线的死角!它们扑击的轨迹,正好被精英噬岩兽首领那如同小山般隆起的肩胛骨和粗壮的前肢遮挡!

“吼?!” 精英噬岩兽首领显然没料到这个渺小的猎物会以如此诡异、如此贴近死亡的方式出现在自己嘴下,它巨大的头颅猛地一僵,暗红的兽瞳里闪过一丝本能的错愕。

就是这致命的刹那!

云黯的身体还在阴影跳跃带来的剧烈撕裂痛楚中痉挛,但他的右手——那只曾洞穿岩甲关节的右手——却如同拥有独立生命般,再次化作一道撕裂昏暗天光的灰影!

千幻手——三重劲!破甲锥!

没有花哨,只有凝聚了此刻所有残存力量、所有疯狂意志的绝命一击!指尖那点压缩的阴寒锐芒,带着九幽魂玉的森然气息,不再是刺,而是凝聚了全部精气神的——戳!目标——精英噬岩兽首领相对脆弱的、布满褶皱的脖颈下方!那里是连接巨大头颅与岩石般身躯的咽喉要害!覆盖的岩甲相对薄软!

嗤啦——!

一声比之前更加沉闷、更加撕裂的响声爆开!如同坚韧的皮革被生锈的钢锯狠狠锯开!

云黯的指尖,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厉,深深楔入了精英噬岩兽首领的颈下软肉!三重暗劲如同毒蛇般瞬间爆发!第一重,撕裂皮肉筋膜!第二重,震荡骨骼喉管!第三重,也是最阴狠的一重,蕴含九幽魂玉气息的阴寒之力,如同附骨之蛆,顺着破开的伤口疯狂钻入!

“嗷呜——!!!”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咆哮都要凄厉、都要痛苦、都带着一丝惊惧的惨嚎,如同平地惊雷,从精英噬岩兽首领的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个趔趄,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了要害!剧烈的痛苦让它瞬间失去了平衡,小山般的身躯轰然侧倾,粗壮的前肢胡乱挥舞,试图拍打自己剧痛的咽喉,暗红的血液如同小型瀑布般从颈下恐怖的创口喷涌而出!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和首领的失控,瞬间打乱了整个噬岩兽群的冲锋阵脚!紧跟在首领身后的几头噬岩兽猝不及防,差点撞上失控的首领,阵型大乱,愤怒的咆哮变成了混乱的嘶吼。

而云黯,在指尖破开血肉、三重劲力爆发的同时,就借着那巨大的反震之力,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方向——正是那头最早被重创后腿、行动不便、正挣扎着想爬起的目标噬岩兽!

他人在空中,鲜血如同不要钱般从口中、从颈下被罡风割裂的伤口中喷出,意识已处于半昏厥的边缘。但他残存的本能,如同最精密的机械,驱使着他做出了最后一个动作——左手并指如刀,凝聚着最后一丝残余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阴寒之力,朝着下方那头挣扎的目标噬岩兽相对脆弱的侧颈,狠狠一划!

嗤!

这一划,力量微弱,远不如之前的攻击,仅仅在那坚硬的岩甲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甚至没能破防。然而,足够了!

那目标噬岩兽本就因后腿重创而剧痛狂怒,此刻侧颈被袭,虽然无伤,却彻底点燃了它最后的疯狂!它猛地扭过巨大的头颅,布满血丝的暗红兽瞳死死锁定了倒飞而来的云黯,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充满怨恨和杀意的咆哮,本能地朝着这个给它带来巨大痛苦的“虫子”咬去!

就是现在!

云黯倒飞的身体,借着这一划的反作用力,极其微妙地在空中调整了半分角度,险之又险地擦着目标噬岩兽咬合而来的森然巨齿掠过!腥臭的涎液几乎溅到他脸上!

而目标噬岩兽这含恨的扭头撕咬,庞大的身躯也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平衡,加上那条废掉的后腿,整个身体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再次重重地侧翻在地,发出沉闷的巨响,正好挡住了后面几头试图冲上来的噬岩兽的去路!

混乱!彻底的混乱!

精英首领在剧痛中失控翻滚,颈下血流如注;目标噬岩兽彻底倒地,堵住去路;其他噬岩兽被首领的惨状惊住,又被倒地的同伴阻挡,一时间咆哮连连,阵脚大乱。

那两只扑空的影貂,在空中灵巧地折返,冰冷的视线扫过混乱的兽群和那个如同破布袋般坠向地面的渺小身影。它们似乎犹豫了一瞬,是继续追击那个气息奄奄但似乎手段诡异的猎物,还是……眼前这些因受伤和混乱而散发出更浓烈、更诱“魂”气息的噬岩兽?

仅仅一瞬的迟疑,兽群中那头颈下鲜血狂喷的精英首领散发出的痛苦和虚弱灵魂波动,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对影貂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咻!咻!” 两只影貂放弃了追击云黯,如同两道透明的闪电,瞬间射向那头翻滚挣扎的精英噬岩兽首领!滑腻冰冷的身体无视了厚重的岩甲,直接没入它颈下那恐怖的伤口之中!

“吼嗷——!!!” 更加凄厉、夹杂着灵魂层面痛苦的咆哮震天动地!精英首领疯狂地甩动头颅,试图将钻入体内的影貂甩出,庞大的身躯剧烈挣扎,将地面砸出一个个深坑,彻底搅乱了整个兽群!

而云黯,重重地摔在冰冷龟裂的荒原大地上,距离那混乱的兽群已有数十丈远。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又喷出几口带着内脏碎块的淤血。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爬向不远处一道被巨大岩石遮挡的、相对深邃的狭长地缝阴影。

影遁!

他如同融化的蜡油,无声无息地滑入那道地缝阴影的最深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气息、生机瞬间收敛到近乎于无。外面,噬岩兽的疯狂咆哮、影貂的无声噬魂、以及罡风的永恒尖啸,仿佛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

黑暗笼罩下来,冰冷刺骨。云黯的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沉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撕裂的痛楚。他成功了?他活下来了?代价……是什么?

他颤抖着,摸索着。触手所及,是冰冷粗糙的地面。他摸索到自己破烂的衣襟内衬,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的、粘稠的、带着岩石和血腥气息的触感。

是血。不是他的血。

是那头目标噬岩兽的。在他指尖划破对方侧颈岩甲(虽然只是白痕)的瞬间,那喷溅的、带着硫磺味的暗红兽血,有一些溅在了他的手上和衣襟上。

这,是他拼死一搏后,唯一看得见、摸得着的战利品?还是……某种标记?

他来不及思考,也无暇思考。一股深沉至极的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残存的意识。他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蜷缩在荒原大地这道微不足道的缝隙阴影里,如同被世界遗忘的一粒尘埃。只有外面混乱而恐怖的兽吼与风声,成为这寂灭之地唯一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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