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新的起点
医院的屋顶花园在午后阳光下显得宁静而空旷。钰羌推着轮椅上的父亲来到栏杆边，从这里可以俯瞰整座城市——Neurotech大楼依然耸立在商业区中心，玻璃幕墙反射着冷冽的光芒，但顶层的特殊区域已经被警方封锁。
\"视野很好。\"父亲轻声说，他的声音比昨天更加稳定。医生批准了他短暂的户外活动，这对康复有益。
钰羌调整了下轮椅的位置，确保父亲能舒服地看到风景。\"方仝说Neurotech的股票跌了30%，董事会正在紧急重组。\"
父亲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座大楼上：\"莫天临真的...死了吗？\"
\"官方声明说他转入私人医疗机构治疗。\"钰羌靠在栏杆上，风吹起她的发丝，\"但方仝黑进了医院的系统，没有他的入院记录。\"
父亲的手指轻轻敲击轮椅扶手，这是她小时候就熟悉的思考动作。\"影族不会轻易放弃一个宿主，尤其是经营了这么多年的节点。\"他转向女儿，\"你们要小心。\"
\"我们会的。\"钰羌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看看这个，方仝根据边老古籍中的设计改良的。\"
盒子里是一对精致的耳钉，造型像是微缩版的青铜匕首。\"梦境警报器，任何异常精神波动都会触发。\"她解释道，\"古璃已经在测试第二代了，加入了神经反馈调节功能。\"
父亲接过一枚耳钉，对着阳光仔细观察：\"方仝很有天赋。当年在'织梦者计划'，我们就讨论过这类防护装置，但从未达到这种微型化程度。\"
\"他称你为'奠基人'。\"钰羌微笑着将耳钉收回，\"说没有你早期的研究，现在的技术不可能存在。\"
父亲摇摇头，目光变得遥远：\"我们当初太天真了，以为能控制那种力量...\"一阵风吹过，他微微颤抖，钰羌立刻脱下外套披在他肩上。
\"冷了吗？我们回去吧。\"
\"再待一会儿。\"父亲握住她的手，\"阳光很好。\"他停顿了一下，\"钰羌，关于你母亲...\"
\"我知道。\"她轻声打断，\"不是你的错。莫天临的日志里写得很清楚，他们威胁要伤害我，妈妈是为了保护我们两个。\"
父亲的眼眶湿润了：\"那天晚上她偷走了我的门禁卡，想去删除所有关于你的研究数据。我追上去时已经...\"他的声音哽咽，\"后来莫天临给了我两个选择：成为他们的'梦魇行者'，或者看着你被改造成下一个容器。\"
钰羌蹲下身，与父亲平视：\"然后你选择了牺牲自己保护我，边雪选择牺牲自己保护你。\"她紧握他的手，\"现在我们有机会结束这一切。\"
父亲凝视着女儿坚定的眼睛，缓缓点头：\"你长大了，比你想象的更强大。\"他指向远处的城市，\"看那里，东南方的那片老城区。\"
钰羌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隐约可见一片红砖建筑群。\"老工业区？\"
\"1920年代，莫天临的祖父在那里建了第一家纺织厂。\"父亲的声音变得低沉，\"根据边雪当年的调查，那下面可能藏着一些东西...一个比Neurotech更古老的节点。\"
钰羌的呼吸微微加快：\"你认为'影族'会回到那里？\"
\"或者一直存在，只是休眠。\"父亲抬头看向天空，几片乌云正在聚集，\"月亏之夜过去了，但月亮总会再次亏缺。\"
护士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父亲的治疗时间到了。钰羌推着轮椅返回病房，脑海中已经开始规划下一步行动。方仝需要调查老工业区的历史建筑图纸，古璃则可以从精神病学角度分析早期案例，而她...
\"钰羌。\"父亲在进入电梯前突然开口，\"我的研究笔记，藏在老房子书房地板下。密码是你生日。那里有一些关于'影族'弱点的推测，可能对你们有帮助。\"
老房子。那个充满噩梦记忆的地方。钰羌深吸一口气：\"我会去的。\"
回到临时住处——方仝通过黑客朋友租下的安全公寓——钰羌发现古璃和方仝正围在电脑前激烈讨论着什么。桌上散落着披萨盒和能量饮料空罐，显然他们通宵工作了。
\"有新发现？\"钰羌凑近屏幕。
方仝兴奋地转过笔记本：\"看这个！莫氏纺织厂1925年的建筑图纸，地下室比标准设计大了三倍，而且...\"他放大一个模糊的符号，\"这个标记，和Neurotech顶层的一模一样。\"
古璃指着另一份文件：\"同时期有37名工人'突发精神疾病'入院，症状描述和'静默之网'受害者完全一致。\"
钰羌分享了父亲关于老房子的信息，三人很快制定了计划：方仝负责继续挖掘莫氏家族的历史网络；古璃联系国际心理学界，寻找类似案例；而钰羌将前往老房子，找回父亲的研究笔记。
\"一个人去太危险。\"古璃反对道，\"至少让我陪你。\"
\"需要有人保护方仝，他现在是'幽影'的头号目标。\"钰羌检查着青铜匕首的状态，\"而且老房子...这是我必须独自面对的过去。\"
夜幕降临时，钰羌站在了那栋童年故居前。二十年无人居住的木质结构已经腐朽，花园杂草丛生，但轮廓依然熟悉得令人心痛。尤其是那个突出的阳台——母亲坠落的地方。
她握紧匕首，推开吱呀作响的前门。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潮湿和腐朽的味道。手电筒光束扫过客厅，家具上蒙着白布，像一群沉默的幽灵。
书房在二楼，经过那段噩梦般的楼梯。钰羌强迫自己一步步走上去，每一步都像是穿越时光。这里曾经铺着柔软的地毯，母亲常坐在楼梯中间给她讲故事...
书房的门半开着，仿佛有人在不久前进出过。钰羌警惕地举起匕首，慢慢推开门——空无一人，但书桌前的椅子被拉出来了，地板上一块木板明显被撬动过。
她跪下来，小心移开那块木板。下面是一个金属保险箱，密码盘上落着新鲜的指纹。有人来过，但没能打开它。
输入生日后，保险箱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里面是一摞发黄的笔记本和几个数据磁带，最上面放着一张照片——年轻的父母站在\"织梦者计划\"的招牌下微笑，母亲怀里抱着婴儿时的她。
钰羌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然后将所有东西装入防水袋。就在这时，她听到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匕首立刻亮起微光，她关闭手电筒，悄无声息地移到窗边。后院的月光下，三个黑衣人正谨慎地接近房子，他们的袖口在月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反光——绣着那个熟悉的徽记。
\"方仝，有人跟踪我到了老房子。\"她对着微型耳麦低语，\"三个，可能是'幽影'的残党。\"
\"该死！\"方仝的声音充满自责，\"我该想到他们会监视那里。警方已经在路上了，坚持十分钟！\"
\"来不及。\"钰羌观察着黑衣人的动向，他们显然知道她在里面，\"我会从东侧窗户出去，引开他们。准备好追踪信号。\"
她小心地推开窗户，正要翻出去时，余光瞥见书桌上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闪烁——一块黑色的晶体碎片，只有指甲大小，却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是陷阱。黑衣人故意让她发现这个，就像\"影族\"曾经利用父亲的血脉引诱她一样。但这也是机会...
钰羌迅速改变计划。她将数据袋藏入通风管道，然后故意踩响地板，制造噪音。黑衣人立刻冲进房子，她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
\"我在这里！\"她站在书房中央，匕首在手，直面门口。当第一个黑衣人出现时，水晶碎片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整个房间开始扭曲——
不是现实攻击，是梦境入侵！钰羌感到意识被拉扯，但她早有准备。匕首的蓝光形成保护罩，抵抗着红光的侵蚀。黑衣人们僵立在门口，他们的眼睛翻白，显然正在集体发动某种控梦攻击。
\"钰羌！心跳和脑波异常！\"耳麦里方仝的声音变得遥远。
\"是梦境...对抗...\"她艰难地回应，同时集中精神维持匕首的光罩。黑衣人的意识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防线，水晶碎片则像漩涡中心，不断放大这种攻击。
就在她即将支撑不住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黑衣人们明显动摇了，攻击出现缝隙。钰羌抓住机会，用匕首划出一道蓝光，直击水晶碎片——
碎片爆裂的瞬间，三个黑衣人同时倒地，痛苦地捂住头。钰羌也踉跄了一下，但迅速恢复平衡。她听到楼下警察的喊声和脚步声。
\"从后窗走，现在！\"方仝指示道，\"古璃在巷口接应你。\"
钰羌最后看了一眼碎裂的黑水晶和昏迷的黑衣人，迅速翻出窗户，顺着排水管滑下。当她落地时，一块更大的黑水晶碎片从口袋中滑出——她刚才故意藏起了一块。
巷口的车灯闪烁两下，她跳进古璃等候的车里。\"拿到了？\"古璃立刻踩下油门。
钰羌点点头，取出数据袋和那块偷带出来的黑水晶：\"还有这个。方仝会喜欢研究的。\"
古璃瞥了一眼水晶，脸色变得苍白：\"它在...生长？\"
确实，水晶表面出现了细微的脉动，像是某种生命体。钰羌迅速用特制铅盒将它封存：\"'影族'的一部分，可能还连着某个节点。\"
车子驶向城市另一端的新基地——方仝通过黑客网络租下的一个废弃图书馆地下室，足够隐蔽且空间宽敞。
当她们到达时，方仝已经架设好了简易实验室。他看到黑水晶时既兴奋又恐惧：\"这可能是突破！如果能分析它的结构...\"
\"小心。\"古璃警告道，\"它明显是活的，或者某种意义上的。\"
钰羌将父亲的研究笔记摊在桌上，其中一页被特别标记过，上面画着一个类似水晶的图案，旁边写着：\"节点核心，跨维度通道，需血脉激活。\"
三人对视一眼，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手中不仅有一块\"影族\"的碎片，还可能是一把钥匙。危险的钥匙，但也是了解敌人的窗口。
\"我们需要更多防护措施。\"古璃开始翻阅《梦林玄解》，\"如果决定研究这个，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方仝已经在调整设备：\"我可以建造一个法拉第笼结合铅屏蔽的隔离舱，加上...\"
钰羌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星星。父亲说过这只是开始，现在她真正理解了含义。黑衣人的出现证明\"幽影\"并未瓦解，黑水晶的存在表明\"影族\"仍在活动。但此刻，站在这个简陋却充满决心的地下室里，她感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奇怪的平静。
\"我们会准备好。\"她轻声说，更像是宣誓而非陈述，\"为了所有被伤害的人，为了边老，为了父母...我们会终结这一切。\"
古璃和方仝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她。无需言语，三人的决心在此刻达成完美的和谐。桌上的黑水晶微微闪烁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这个新生的威胁。
窗外，一轮新月悄然升起，洒下清冷的光辉。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但黎明终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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