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指节抵着太阳穴，屏幕蓝光在他眼下投出青灰阴影。
系统界面悬浮在电脑上方，陈立山审讯录像被逐帧拆解——当审讯员第三次提到“备用金去向”时，画面突然定格。
“瞳孔收缩0.3秒，喉结上移1.2毫米。”系统机械音在耳畔响起，“根据人性图谱数据库，此为‘恐惧关联记忆’典型特征。目标并非单纯抵赖，而是在保护某个特定对象。”
他捏着鼠标的手微微发紧。
三天前李会计指认的吴经理，加上匿名视频里那个阴影中的男人，此刻在他脑内连成一条模糊的线。
键盘敲击声碎在深夜里，他调出近十年明远集团与云州商业银行的合作项目，指尖突然顿住——所有涉及大额贷款的审批单上，都盖着同一枚菱形骑缝章。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陆明鸢的消息：“17楼门禁已换，你要的监控日志在我邮箱。”
林昭起身时，椅腿在地板上划出轻响。
他望着窗外明远集团大楼的霓虹招牌，那抹冷白灯光里，陆明鸢正踩着细高跟穿过走廊。
她今天特意换了件素色西装，却还是掩不住腕间那串碎钻手链——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陆老爷子亲手戴上去的。
“咔嗒”一声，17楼总经理办公室的新门禁亮起绿灯。
陆明鸢的指尖在门把手上停了两秒，最终还是推了进去。
檀木香混着旧书纸页的味道涌出来，她望着父亲常坐的黑檀木转椅，喉间突然发哽。
书柜第三层最里侧，一本深棕皮质笔记本卡在《资本论》和《企业合规指南》之间。
陆明鸢抽出来时，封皮上的烫金纹路蹭过她手背，像道细弱的电流。
密码锁是三位数字——她闭了闭眼，输入父亲的生日119，锁扣“啪”地弹开。
第一页是父亲的字迹，工整得像刻上去的：“2015年3月，云州开发区一期项目，与云商信贷部吴xx约定，贷款总额的3%汇入境外账户。”
陆明鸢的指甲掐进掌心。
翻到第五页时，一张照片飘出来——是父亲和那个穿黑西装男人的合影，背景正是视频里的私人会所。
照片背面写着“华辰资本 周”，墨迹被水晕开，只余下一个模糊的“周”字。
“叩叩。”
李会计抱着牛皮纸袋站在林昭办公室门口，鬓角沾着夜露。
她把袋子推过来时，指节还在发抖：“刚……刚去信箱取举报信，这封是从新加坡寄来的。”
林昭拆开信封，里面是张加密光盘和一张便签：“利益分配表在23区节点，密码是云州暴雨夜。”他摸出系统兑换的“数据解锁卡”，插入电脑的瞬间，屏幕闪过一串乱码，最终定格在一张表格上——明远集团、云州商业银行、开发区管委会，甚至青阳区政府某位领导的名字，都在“受益人”一栏列成了排。
“叮——”
手机弹出赵主任的消息：“明早九点，市经贸委会议室，国企民企协同发展座谈会。带上你整理的新能源项目报告。”
林昭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突然想起赵主任前天说的那句话：“有些雷，早就在地下埋了十年。”他摸出红塔山点了支烟，火光里，利益分配表上“华辰资本”四个字被照得发亮——这个名字，他在陆明鸢发来的监控日志里见过三次，每次都在陈立山单独会见神秘人之后。
座谈会现场飘着茉莉花茶的香气。
林昭坐在第三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内袋里的U盘。
当主持人提到“新能源项目融资监管”时，他举起了手：“请问副行长，针对民企大额贷款的‘备用金’流向，银行是否有特别的追踪机制？”
云州商业银行副行长的笑容僵了一瞬。
他端起茶杯掩饰，杯沿碰到嘴唇时却顿住——林昭注意到他喉结动了动，和陈立山审讯时那个微表情，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个问题……我们一直严格按照监管要求执行。”副行长的声音比刚才高了两度。
林昭在笔记本上记下“防御性应激反应”，笔锋重重戳破了纸页。
深夜的明远集团天台，风卷着凉意钻进领口。
陆明鸢的发丝扫过林昭手背，她望着楼下川流的车灯，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卷走：“如果最后连我爸也……”
“他不一样。”林昭打断她，“你给我的笔记本里，2018年那页夹着开发区居民的感谢信。你爸签过字的‘民生优先’方案，现在还贴在拆迁办墙上。”
陆明鸢转身时，眼眶泛着水光。
她伸手想去碰林昭的脸，又在半空中顿住，指尖轻轻勾住他袖口：“你说过会一直在这里。”
“我在。”林昭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西装渗进去，“而且我们快触到底了。”
远处，云州市中心的摩天大楼亮起最后一盏灯。
林昭的目光扫过那栋建筑顶端的金属标识——菱形边框里刻着“华辰资本”四个小字，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他摸出手机拍下那个标志，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新关联目标，是否启动深度扫描？”
林昭望着屏幕上逐渐清晰的“华辰资本”字样，拇指按在确认键上。
真正的风暴眼，终于要显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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