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鼠狼！”
方尧忍不住惊呼出了声。
方倩迷迷糊糊间嘟囔了一句：“哪有黄鼠狼，老弟你睡会儿吧，天亮就到了……”
此时方尧顾不得理会大姐。
农田里因为刚种下种子，土地上还没什么作遮掩黄鼠狼的身体，他看到大喜凶猛地扑去。
但黄鼠狼明显比大喜灵活，一溜窜进了浓雾，进去前还回头看了看大喜，好像在嘲笑它。
而大喜撞到浓雾就停住了，大约是过不去，急的在附近晃悠。
方尧：……其实有黄鼠狼也不错还能帮忙捉老鼠，下次跟大喜二喜说说遇到了尽量别驱逐。
方尧又看了看小院的情况，一如往常，除了河水又涨了一些之外，没有什么变化。
他又煮了30个鸡蛋备着，等家人醒了补充下营养。
火车偶尔在某个站点会停下来，该方便的方便，该吃干粮的吃干粮，还能看到其他车厢忙碌地卸货。
屠夏背靠着车厢，捶着肩膀说：“这坐车还不如走路舒服呢……”
方倩接话：“那可得走个十来天，看看外面到处都是林子，用脚丫子走多少衣裳鞋子也经不起划拉……”
屠夏打了个哈欠，“我就是那么一说。”
方家的族人都在同一个车厢里，这个车厢还有一些其他的盲流。
一太爷睡不着就跟同样没睡的人聊着天，那家人是一家五口，也是老弱。
一个中年大娘带着儿子儿媳妇一家，当家男人没了，来这边投奔亲戚的，但被当成盲流了，想着反正也来了，怎么也不能回去，于是就来这边找个立身之地。
那大娘羡慕地看着这边鼓鼓的包袱，说：“大哥，你们一家人不少啊，这么些人到那肯定能分个好去处……”
一太爷笑了笑，说：“咱们都一样，都是穷人，到哪都一样……”
“是啊，咱们这些就看老天吃饭了，其实俺们早就想来这边了……”
听着他们的话，方尧渐渐进入了梦乡。
就这么吃了睡睡了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尧尧~尧尧~醒醒到地方啦~王大哥叫你呢！”
方尧被吴钰琪晃醒的，睁开眼就看到那边抽着烟的王干事。
原来是到地方了，方尧赶紧用手拍了拍脸，外面的天大亮了，这个亮主要是因为到处都是雪。
王干事见方尧醒了，就说：“这里是白山附近，你们只能在这儿下了，下个站就更远了，这边有新建的红旗公社，很多都是关内过来的人，我把你们安排到这儿，等开春了你们自己去找你们的亲人……”
“那谢谢王大哥了，俺们就在这儿吧。”
方尧看了眼已经背好行李的一太爷他们，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人家已经尽力了。
王干事让火车上的人都下来了，这边像是一个小县，火车站比起旅顺那边的繁华这边可以说是荒凉，站里除了执勤的也没多少行人。
出站后走在街上才看看见到了人气，但也不多，道路还是石子路，此时上面盖满了没过膝盖厚的雪，和一些脚印。
小镇似乎在高地，能看到远处延绵的大山和密林，道路两旁大都是平房、瓦房。
路上的雪都快冻成冰了，脚踩上去能感觉硬硬的。
一太爷弯着身子，背着被褥，方良在旁边搀扶着他，方良媳妇抱着孩子跟在后面顺着脚印走，方正扶着二太奶跟他们并排走着。
方尧一家人现在只剩下方尧一个男人，背着行李紧紧跟在一太爷他们后面。
族里的老弱走在中间，大家冻得瑟瑟发抖，一阵冷风吹来，房上的、树上的雪簌簌地刮到人身上……
王干事怕有人落下队伍，走在最后面指挥着。
队伍里有个光着大脚、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他身材高大，叫胡羊，一问之下才知道他的鞋子在他睡着的时候被偷了，大脚冻得发青，没走多久就摔倒了。
方奶奶看胡羊冻得发抖，很是可怜，把这两天给方茂准备的新棉靴子拿给他穿了。
胡羊一个大男子又是哭又是下跪的。
又穿过一条大街，他们就来到一个大院子，院门敞开，院里还插着红旗，里面是大排的瓦房。
屋里的人已经发现他们了，从里面出来了一些人，王干事连忙跑上去跟人家寒暄着。
不知道是不是走路久了，进了院子方尧感觉身体慢慢热了起来。
他放下行李，帮吴钰琪拿着她手上的包裹，“手冷不冷？要不要插我衣服里暖暖？”
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吴钰琪只有眼睛嘴巴露出来，她温柔地笑着摇了摇头，“不冷。”
都知道是到地方了，大家放下行李平缓着呼吸。
这时王干事和公社领导们已经过来了，那些人看到他们虽然脸上不太好看，但还是跟王干事扯着笑寒暄着。
方尧他们听到领头的那个中年人说着“感谢”“让领导放心”之类的话。
那个声音铿锵有力的中年男人对着大家说：“你们先在这里休整，等下会有人来接你们，小嘉，你先安排他们休息，再去下面大队让队长过来一趟。”
“哎~好嘞~”
从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皮坎肩的青年，头戴着皮帽，消瘦的脸颊被风雪冻得开裂脱皮，开朗的笑很有精神。
“你们跟我过来吧，我叫宋嘉，是来这边支援建设的志愿者，欢迎你们能到这里跟咱们下面的大队一起劳动，过两天也才惊蛰，你们还能歇歇……”
宋嘉边走边说，带着众人到一间大瓦房休息，又告诉他们柴在哪里，教大家生火烧炕。
柴都是劈好摞在屋里的，宋嘉带着方尧他们给炕灶生好了火，就去隔壁拿着猎枪叫了几个人出了院子。
应该是去通知下面大队了，至于拿着猎枪，方尧根据路上看到的周围大山、密林猜测这边应该有野兽出没。
屋里是个大通铺，左右靠墙的两排大土炕，炕上摆着一排被褥，一看这就是一个大宿舍。
有些不自觉的人直接躺到人家炕上，裹着被子睡了起来，别人看到了也有样学样。
有的家庭还知礼数，没有动人家屋里的东西，也就坐在煤炉边烤火，茶壶里温着茶水。
方家的族人在一太爷的拘束下，大都打起地铺休息，或者把人家的被褥叠好放一边，铺上自己家的，让小孩儿先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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