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老孙在后厨办公室隔间里想破头时，透过窗户，看到屋外的刘岚。
老孙出声，把刘岚叫了进来。
刘岚手抓着两个袖筒，一边往胳膊上箍，一边笑着打趣道：
“我说老孙头主任，你这大早上的，不好好在主任办公室里喝茶水看报，把我叫我来干嘛，是让我给您打壶开水是吗？”刘岚把肩膀上的抹布取下，熟练的收拾老孙办公桌。
孙主任看见这个小辣椒，是一点都不爱吃亏，嘴里损自己叫老孙头，又是主动给自己擦桌子，还要给自己打热水。
言语上一点不吃亏，但做事又把实惠留给自己，还真是个人精。
难怪这小辣椒自进了后厨这几年，也就刘岚能做到人人都服。好像很多时候，说话比自己都好使。
至少在傻柱面前，确实刘岚比自己好使。
孙主任满脑门子官司，也懒得再绕圈：
“我说刘岚啊，我看你是我们后厨里，最聪明的一个了。且别说女性，包含男同志在内，你也应该是最有聪明的一位。”
刘岚停住手上的动作，眼神认认真真盯着主任，感觉这老小子平日里都是混吃等死，今天突然冒出这样的评价，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赶紧打起精神：
“我说孙主任，您有啥事就吩咐。我一个当小兵的，平日里就一个听领导吩咐的。可当不得您这样的捧杀，有啥事您说话，能办的，我刘岚豁出命去帮您干，不能干的，我豁出您的命去，也要帮您干。”
孙主任听完哈哈哈大笑起来。想到一会厨房人都多了，人多嘴杂，于是收敛笑容，问了问柱子现在的情况。
刘岚听闻是这个，精神也就松弛下来，后背的肌肉都一阵放松。于是把昨天自己也觉得奇怪的地方，也和老孙说了，甚至，就连傻柱私底下给自己和马华一个饭盒的事，也未隐瞒。
老孙虽然平时喜欢无精打采的眯缝眼，但谁要把他这个稳坐肥缺位置好几年的主任当傻瓜，那就是纯纯给自己自讨没趣了。
果不其然，老孙的表情似乎分毫未变。多少食材出多少分量，缺了多少，对天天泡在食堂里的人，看一眼都门清，刘岚没瞒着自己，自己历来也不屑于在这块下手，偷炒制好的食材，既扎眼，还没多少实惠，孙主任的生财之道从来不在炒好之后的。
老孙频频点头，知道了何雨柱对后厨一些事的态度转变，是因为收了徒弟马华，想要端正师德门风，算是勉强对部分行为能解释。但老孙头和刘岚讨论了好几分钟，仍旧搞不清楚，傻柱为何会突然间改变对刘岚和自己的友善态度。
搞不清楚，那就先按兵不动。小小主任，手里也就这虚实两张牌，甩完了就只能干瞪眼。
打发走了刘岚，孙主任坐在小隔间里，一口一口啜饮着热茶。
屋外，各位厨工厨师干的热火朝天。
“嘿，各位厨房的老少爷们兄弟姐们，大家早上好~！”
一阵大咧咧的聒噪，惊醒了正想着心事的孙主任和干活的众人，众人听声音就知道，是傻柱来了。
众人看到傻柱破天荒的这么早来，纷纷打趣起傻柱。有熟悉的说他想媳妇睡不着，所以来的早；有不太熟悉的，说昨天傻柱厨艺被厂长表扬了，整个人精神气都变了，要当后厨表率了。
开玩笑的尺度，与关系亲密程度成反比。越熟悉越损，比较陌生的反而句句都是好话。
何雨柱随口和各位打招呼的工人们聊着，眼神来回搜寻。
看到俏生生的刘岚，很重的点了一下头，比和别人点头打招呼要认真。其他几个厨娘，看到何雨柱对刘岚明显有所差池，纷纷似有所感，还笑着看向刘岚。
泼辣的刘岚怎会允许这种苗头兴起，和别的厨娘嬉闹在一起。
终于，何雨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快步来到一个干瘦青年面前。
还没等何雨柱开口，那个大男孩似乎是运足了力气喊道：
“师傅，早！”声音不大，朝气也不足。
但何雨柱这人骨子里就是霸道性子，一切都喜欢顺着自己内心喜好，喜欢就是喜欢，没得办法。虽然嫌弃马华不够爷们，但合眼缘，啥毛病也不能算毛病。
何雨柱伸手，又一次捏了捏马华肩背胳膊。总觉得缺了二两肉，怕不是能很快适应后厨大锅饭的体力要求，就这小体格去炒大锅菜，菜还没八分熟，就得把这半大小子累出好歹。
于是把马华带到后厨空旷地，做了几个骑马蹲裆的姿势。要求马华回家找几块方砖，水桶，每日里按照自己的姿势练习下马步和气力。
姿势虽然有点羞臊，但马华没有反对，也没资格反对，考虑到自己小胳膊小腿，也就很自然地点点头，表示回家就遵照执行。
后厨这一切，难逃有心人之眼。孙主任觉得又生出一张新牌来。按轧钢厂规定，学徒工必须满三年，考核无误才能转为正式工。有特殊贡献的，可以两年；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可以1年转正。
既然何雨柱如此爱惜这个弟子，能否提前转正，自己作为主任，正好有一定的操作空间。
既然傻柱喜欢这个弟子，那自己以后对马华多加照顾，随手恩泽，安排一些相对轻松的活计，日常关心沟通，这种涉世未深的小青年，应该比较好手拿把掐。
工资待遇两张牌，太硬。打出去就收不回来，眼下还不是时候，不必着急出牌，先看看更好。
早上自己都留了一手，昨晚还是两张牌，今早就变工资、待遇、徒弟，三张牌。
后厨人人如棋子，我是旗手，这种感觉让老孙飘飘然，不由得半闭眼睛养神。
“砰~砰~砰~”刚闭上眼睛的孙主任被敲门声惊醒。
定睛望去，门外居然站着何雨柱，他刚还在教导马华，怎么突然来找自己了。
这孙子，平日里仗着自己有点手艺，从没把自己这个主任当个人。即便有事找自己帮忙，都是直接闯进来，一屁股坐自己对面，颐指气使的和自己说话。
今日客客气气的站在屋外，还居然学会了人才懂的敲门！
孙主任看见何雨柱这副伏低做小的样儿，马上露出比何雨柱更灿烂的笑脸：
“这不是何师傅吗，找我有回事？来来来，先喝口水”作势要给何雨柱倒水。
何雨柱赶紧拦住孙主任。
以往自己从来都是站在“厨师”的视野来看待轧钢厂的后厨。今天，自己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主任小隔间。
隔间三侧都有或大或小的玻璃窗，后厨几个班组分别在干什么，干的怎么样，不说一目了然，至少七八分是在眼皮里的。
老孙头这老小子，每天上工时，都窝在这个玻璃房喝茶看报，但后厨每日所有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往昔也鲜少啰嗦什么，估计也只有极其看不顺眼的时候，才会出去骂人。
想到自己之前还因为老孙批评工人，替摸鱼工人抱打不平，现在自己在这个位置观察下来，莫不是哪些家伙本就让老孙忍无可忍才出去骂人的？？
以往自觉得这老孙什么屁也不懂，今天看了这屋里平平无奇的三面带窗，何雨柱觉得自己萎了，往日看天下都是傻逼，最近看天下都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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