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槐树下，郭主任半解惑
摸着兜里厚厚一沓从领导那里讹诈来的票据，何雨柱本来应该美美的心情。
但搅和这个“先进”的事以后，自己心情就很复杂了。
自己对这些“荣誉、职务”确实一直都看不上，不在乎。但那么多人都觉得是个宝，都想从自己手里拿走，自己似乎也就没那么淡然了，似乎好像自己也觉得先进“香”了。
总归这个事，应该有着奇异的吸引力，否则历来精明的许大茂，也不会为之奋斗了十几年。
何雨柱突然一拍大腿，想到大概一年前，厂长侄子小杨干事，当年好像也是把自己当做了“先进”的潜在对手，才会挤兑自己、甚至不惜出手整马华。
看样子，这个“先进”，还真是个了不起的东西。否则应该不至于会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可这个破先进又有什么用呢，发个奖状？搪瓷杯？笔记本？背心？毛巾？肥皂？
就这些奖励算什么玩意？何必争的头破血流？
这是属于信息差了。何雨柱居住的大院里，高级工易中海和刘海中，隔年就会拿回这样的荣誉，傻柱见的多了，自然不觉得先进值钱。在技术工世界，以技术为尊，工资绑定工级，拿10个先进的一级工，也没办法和二级工比工资。况且，轧钢厂是生产单位，取的产线工人评价比例自然偏多。“先进”对工人来说，既不关乎工资待遇，又有相对较多的评选名额，单纯在普通技工眼里，先进值钱，但并不那么值钱。
但这个先进，对后勤和管理两套班子的助力，那就可谓天差地别了。有“先进”的个人，在未来晋升提级等上，有巨大的加成。大家条件差不多，但对家握有先进，那对家就上去了；你一个，他两个，他上去了；你车间级别，他全厂级别，他上去了。
后勤和管理班子，晋升通道狭窄，但晋升成功后获益巨大，堪比鲤鱼化龙。因此，这些“先进”对他们就无比重要，人人趋之若鹜。
简单来说，“先进”这块牌子，对技术工种的加成系数只有寥寥的10%；但放到后勤和管理部门，那至少200%，甚至是300%。
以往傻柱只顾着灶台或者大院里那点破事，属实是不知道这些门门道道。
从领导楼出来，何雨柱脑子依旧乱乱的。正好撞见了易中海和郭大撇子和其他几个钳工车间的主任和大师傅也从领导楼出来。原来他们钳工车间，刚开完一些技术会议。
何雨柱浑浑噩噩半辈子，自己拿不准这“先进”的含金量，但易中海应该知道吧，就算一大爷普通员工搞不清楚，但至少“郭大撇子”这个老资格的正牌主任也应该知道吧。
何雨柱先是抬眼看了一圈，各车间师傅、主任，自己都算认识，但并不是很熟悉，倒是因为一大爷的关系，自己和郭大撇子多说过一些话。
考虑到“先进”的话题也不适合多人参与，他就给一大爷示意一个有话要说的眼神，和其他人打个招呼，把郭大撇子和一大爷引到隔壁一处树荫下抽烟。
何雨柱先是从裤兜掏出香烟，有点汗，但也顾不上嫌弃，从香烟另一侧挑了两根干一点的，给一大爷和郭大撇子分了。
两人看见了，也没嫌弃，现在这时代，都这样。天气热，没办法。
三人吞云吐雾起来。郭大撇子最贼，点起烟，第一个说到：“傻柱，你刚从领导楼干嘛去了？你把我们拽过来，是有啥事？”
何雨柱还在计较怎么开腔，一时没在意郭大撇子对自己的称呼，易中海倒是脸色先板起来了：“老郭，人何主任好歹也管着食堂几十几百号人了，你见面还喊以前的诨名，那就不合适了~”
郭大撇子从之如流，轻轻拍着自己的嘴：“啊，对对，我这不是看就咱仨嘛，认识十几年了，喊了十几年了。现在何主任也拉起了一票队伍，咱再喊确实也不合适了，以后我改，我改~何主任~！”
何雨柱心思似有触动，但比较微弱，考虑到心里憋着事，也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
“我妹妹不是怀孕了么，我找主任厂长问问奶粉票的事，问了一圈都没有。这么大的轧钢厂，两张票都搞不到，这不是发愁嘛~”
听闻是给怀孕的家人弄奶粉票。那确实是稀罕的金贵玩意，没有好运气真不一定能碰到。一般乡下人家都是给孩子吃糊糊，城里孩子吃米糊、再好一点吃米皮。得是人上人的家庭，才考虑麦乳精和奶粉。
眼见话题逐渐冷却，何雨柱装作叹息的说道：
“唉，这奶粉票可真难搞，对了，我刚在楼里，听他们在说‘先进’，你们刚才那么多人去开会，也是选‘先进’去了？”
郭大撇子脸色稍微正了正：“每年选先进，都是一头包。刚厂里把我们几个一线骨干的叫过去，算是民主推荐，推荐的人要经过我们这里80%人同意才算通过，然后形成车间的书面建议，推到厂领导那个层面。”
何雨柱来神了，没想到，正好瞌睡碰到了枕头。
又抽出一根烟，给郭大撇子续上：“郭主任，易大爷，你们给我说说吧，咱不说人名，就说你们车间这个选先进的规则，具体是什么章程。这么多人这么看重，我也挺好奇的。”
郭大撇子吧唧一下，鲸吸一口，吐出长长的烟气后，说道：“这呀，只要不谈人名，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今年，又是咱们厂的‘先进大年’，可不就各种幺蛾子了么。”
“啥，先进还分大小年？”何雨柱懵了。进厂十几年，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易中海一阵扶额，这傻柱子，从来脑子里都是浆糊，当个主任也快一年了吧，怎么这么基础的事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他这个主任是怎么当的。
郭大撇子也颇有好为人师的兴致，在大树底下，展开了详细的讲解。
原来，所谓“先进”的大小年之分。是个通俗又错误的说法。所谓“先进”，是用来激励更多人，自然是年年都要评季季都要选，甚至有的地方已经发展到月度先进了。
但所谓“大、小”就有说道了。
所谓“大先进”，是指该先进工作者，进入了市级先进的“人才池”，是有资格参与本年度市级劳模评选的。所谓“小先进”，则就是普通先进，没有资格进入当年市级劳模的“人才池”。
毕竟，全四九城里厂子多如牛毛、劳动者更是千军万马，粗暴的决定选谁不选谁，这肯定不利于团结。
于是，上面就按行业业态，轮着来。比如今年市级劳模是公交、纺织、钢铁、农业、金融行业的，明年是铁路、汽车、五金、零售、电力的。这样。将社会常见百来个门类，按冷热门、按影响力、按从业人数等等进行轮转。
除非你真是有坐镇市里的大佬定向钦点。否则都必须遵循轮替筛选。这不是革命的大锅饭，也不是摊革命的大饼，而是照顾到各行各业人才济济的无奈折中。
如果不前置一套轮转机制，无论筛选难度、还是先进者的普遍代表性，都会存在巨大局限性。比如大热的行业年年都有先进，相对基础的行业或者弱势的行业，可能十年八年都选不上一个，这也确实不利于团结，不利于工作的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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