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空气像是被冻成了钢板，再被五台重型打桩机同时夯击！五道银灰色的、水银般流动的恐怖圆柱体，悬浮在实验室破开的大门前，前端三片高速旋转的幽蓝刀锋，发出足以撕裂耳膜的锐鸣！毁灭的气息凝成了实质，如同万吨冰水当头浇下，裴烬感觉自己这滩刚被深褐色邪门液体“喂”起来的烂泥，瞬间就要被冻裂、压爆！
五台！还是最高级的！这是来拆楼的拆迁队吧？！裴烬的烂泥核心缩成了核桃仁，幽蓝光点疯了一样闪烁，连带着花盆里那些深褐色的粘稠液体都似乎被这股威压震慑得停止了渗透。
跑？往哪跑？他现在就是个固定在花盆里的活靶子！
拼了？拿什么拼？拿这身被强酸洗白又灌了邪门肥料的烂泥糊人家一脸吗？！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死死缠住了他每一寸“存在”。
就在这死寂的、毁灭一触即发的瞬间！
挡在花盆前面的那个小小身影，动了。
不是闪避。
不是防御。
甚至没有一丝能量波动。
她只是抬起了那只沾满灰烬、污渍、甚至可能还残留着强酸和深褐色液体的小手。
动作很随意。
甚至有点……漫不经心。
然后，在裴烬烂泥脑子彻底宕机的注视下，在五台最高级清道夫冰冷扫描光束的聚焦下，在归墟意志可能存在的、跨越空间的凝视下——
那只小小的手，五指张开，然后极其缓慢地……收拢了四根。
只留下那根沾着最多污渍的、纤细的……中指。
笔直地。
稳稳地。
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平静与……荒谬。
对准了破门而入、散发着滔天杀意的五台银灰色杀戮机器。
竖了起来。
时间，空间，毁灭的能量，冰冷的逻辑，仿佛都在这一刻，被这根突兀的、沾满污垢的小小手指，狠狠……戳穿了！
实验室里刺耳的警报声、能量管道的嗡鸣、金属碎片的震颤……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诡异的、真空般的死寂。
五台悬浮的银灰色清道夫，前端高速旋转的幽蓝刀锋……猛地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核心驱动！那流畅流淌的水银光泽瞬间凝固、板结！扫描光束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地明灭闪烁！
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不再是单调的宣告，而是爆发出尖锐到破音的、如同逻辑核心被塞进绞肉机般的混乱杂音和断点：
【行……行为……解……析……】
【姿……势……比……对比……数据库……】急促的、卡顿的电子音。
【匹配……人类……低等……生……物……侮辱……性……肢……体……语言……】 电子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
【威……胁……评……估……逻辑……冲……突……】 尖锐的杂音飙升！
【目标b……意图……未知……非攻击……非防御……非……逻辑……】电子音彻底混乱，如同坏掉的录音机！
【错误！错误！错误！核心……逻辑……过载……！】 刺耳的警报声在机器内部炸响！
嗡——！！！
五台清道夫银灰色的圆柱体猛地剧烈震颤起来！表面凝固的水银光泽如同破碎的镜子，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前端僵直的幽蓝刀锋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旋转机构似乎因为无法处理的逻辑悖论而强行锁死、过载！细密的幽蓝电弧如同失控的毒蛇，在刀锋和圆柱体表面疯狂跳跃、炸裂！
嗤啦！嗤啦！
其中一台清道夫圆柱体侧面，一块巴掌大小的银色外壳，因为内部能量回路过载产生的恐怖高温，瞬间被熔穿、鼓起一个赤红的鼓包，然后“嘭”地一声，炸开一个焦黑的小洞，喷出一股带着焦糊味的黑烟！
乱了！
全乱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能量攻击！也不是规则篡改！这就是一个赤裸裸的、来自人类文明最底层的、最原始的……侮辱！一个归墟逻辑体系里根本不存在的、无法理解的、却足以让精密机械逻辑核心直接烧毁的……信息炸弹！
裴烬的烂泥脑子彻底空白。他“看”着那根竖在毁灭风暴前的、小小的、沾满污垢的中指，又“看”着那五台因为一个简单手势而逻辑崩溃、开始冒烟甚至自残的清道夫……
“我……去……”一点残念艰难地挤出。这……也行？！
然而，这匪夷所思的僵持，仅仅持续了不到两秒！
五台最高级清道夫毕竟是归墟的终极杀戮兵器！冰冷的逻辑核心在最初的混乱和过载后，强行绕过了那无法理解的“侮辱性姿态”，将核心指令优先级瞬间提升至顶点！
【最高指令……覆写！】
【清除……目标A……污染源……裴烬！】
【清除……障碍……目标b……最高异常体！】
【执行……最终……湮灭……协议！】冰冷的电子音强行压下了所有杂音，只剩下纯粹的、不顾一切的毁灭意志！
嗡——！！！！
五台清道夫前端僵直的幽蓝刀锋，强行挣脱了逻辑枷锁，再次疯狂旋转起来！比之前更加狂暴！旋转的速度甚至让刀锋本身都变得模糊！五道刺目的幽蓝光芒在刀尖凝聚、压缩！不再是光球，而是五道如同实质的、绝对漆黑的、散发着吞噬一切存在气息的……毁灭射线！射线所过之处，空间无声地扭曲、塌陷！
目标：巨大粗陶花盆里的裴烬烂泥！以及挡在花盆前的……小女孩！
这一次，它们不再有任何犹豫！不再有任何逻辑判断！只有最纯粹的抹杀！
死亡的气息，比之前浓烈了十倍！
裴烬烂泥核心的幽蓝光点瞬间黯淡到了极致！完了！这次真没救了！连那根神奇的中指都救不了场了！
就在五道足以湮灭星辰的漆黑射线即将喷薄而出的刹那——
竖着中指的小女孩，那只沾满污垢的手，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不是退缩。
更像是一种……蓄力。
布满蛛网般白翳的镜片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如同星璇生灭般的幽光……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然后。
她那只竖着中指的手，极其随意地……对着那五台蓄势待发的清道夫……向下一挥！
动作幅度很小。
如同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无形的“力量”，随着她这随意的一挥，瞬间扩散开来！
这股力量没有能量波动，没有空间扭曲，却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否定！
否定毁灭射线的凝聚！
否定攻击指令的执行！
甚至……否定五台清道夫“存在于此”的合理性！
噗！噗！噗！噗！噗！
五道即将喷发的、绝对漆黑的毁灭射线，如同被强行掐灭的烟头，在刀锋尖端……瞬间溃散！化作五缕微不足道的黑烟，袅袅消散！
五台清道夫银灰色的圆柱体猛地一僵！疯狂旋转的幽蓝刀锋如同被浇了液氮，瞬间凝固！圆柱体表面流淌的水银光泽如同被冻结的河流，彻底凝固、失去活性！内部密集的能量回路爆发出刺目的过载光芒！
【执……行……否……定……】
【存在……锚点……失……效……】
【空……间……坐……标……错……乱……】冰冷的电子音带着信号中断般的破碎杂音，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愕。
轰！轰！轰！轰！轰——！！！
五台最高级清道夫，如同被引爆的炸弹，内部过载的能量再也无法约束！银灰色的圆柱体猛地向内坍缩，然后……由内而外地爆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五团无声的、绝对漆黑的湮灭波纹猛地扩散开来！如同五朵在虚空中绽放的死亡之花！
恐怖的湮灭力场瞬间吞噬了清道夫自身所有的残骸！连一点金属碎片都没留下！只有五团疯狂膨胀、互相吞噬的绝对黑暗，在实验室破开的大门前肆虐！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被这五团失控的湮灭力场撕扯出无数道漆黑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
狂暴的空间乱流瞬间涌入实验室！扭曲的金属货架被无声地撕裂、吞噬！粗大的管道被拧成了麻花！地面龟裂！墙壁剥落！整个地下空间如同被投入了碎纸机！
“我……日！”裴烬的烂泥核心在花盆里疯狂震颤！那五团失控的湮灭黑暗就在不远处！恐怖的吸力已经传来！花盆边缘的粗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吸进去，渣都不剩！
就在这毁灭风暴的中心！
那个引发了一切的小女孩，却像狂风暴雨中的礁石，纹丝不动。竖着中指的小手已经放下。布满白翳的镜片平静地“看”着那五团疯狂肆虐、互相吞噬的湮灭黑暗，仿佛在欣赏一场无聊的烟火。
然后，她终于……转过了身。
沾满灰烬的赤足，迈开。
嗒。
一步。
她走到了剧烈震颤、边缘已经开始崩裂的巨大粗陶花盆边。
沾满污渍的小手伸出，没有嫌弃那粘稠的深灰色烂泥和渗出的深褐色液体。
一把……抓住了花盆粗糙的边缘。
动作干脆利落。
然后，在裴烬烂泥脑子彻底当机的注视下，在狂暴的空间乱流撕扯中，在五团失控的湮灭黑暗发出的无声咆哮背景音里——
这个身高还不到花盆一半的小女孩，单手……拎起了那个比她体积大了好几倍的、装着裴烬这滩烂泥的巨大粗陶花盆！
如同拎起一个……空心的玩具！
花盆离地的瞬间，裴烬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片羽毛。
小女孩拎着巨大的花盆，看都没看身后那足以毁灭一切的空间风暴。
布满白翳的镜片，转向实验室深处某个方向。
赤足迈开。
嗒。嗒。嗒。
拎着花盆，拎着里面一滩懵了的深灰色烂泥，平静地……走进了那片被空间乱流切割得更加扭曲、更加危险的实验室废墟深处。
身影很快消失在翻卷的烟尘和闪烁的空间裂痕之中。
只留下身后，五团失控的湮灭黑暗在疯狂膨胀、吞噬、最终在一声无声的、宇宙叹息般的低沉嗡鸣中……缓缓向内坍缩，留下五个深不见底的、边缘流淌着熔融空间物质的……绝对空洞。
空洞的边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无尽憋屈和茫然的意念波动，如同风中残烛，缓缓消散：
“花……花盆……她……单手拎……”
喜欢葬月人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葬月人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