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离真真被他的回答气笑了。
他讨厌李相夷,冲她的梅林撒什么野?
果然,什么好脾气,全是演的。
心机深沉的臭男人。
片刻后,她冷声道:“砍我一棵树,你重新给我种一百棵!不许假手他人,不许用灵力,若是被我发现,我宰了你。”
说完,连修炼的心情也没了,气得拂袖离去。
李莲花却忽然挑起眉梢:“这就是惩罚?”
颜青离觉得他语气有些不对,转身去看时,碰巧看到他要略显愉悦的眼神,不由一问:“你什么意思?”
“啊……”李莲花立时眉眼耷拉了下来,作委屈状,“一百棵?好多啊。”
颜青离:“……”
“有病!”
说完,她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颜青离又实在是气不过,扭头回来朝李莲花腿上狠狠踹了两脚,瞧他跟根木头似的任她撒气,反倒呵地冷笑一声:“看你能演到几时。”
李莲花还未能从她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中回过神来,颜青离便已转过了身,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最后垂落在肩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李莲花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两脚踹得可真重。
但值了。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呢?
紧接着,李莲花阴恻恻的目光落在其他红梅树上,缓缓拔出了少师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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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挂上树梢。
枯寂和白雪睡醒后吃饱喝足,这才来梅林继续干活,就见梅林跟往日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同。
枯寂突然咆哮一声:“红梅呢?”
白雪顿时瞪大了双眼,这才惊觉梅林中只余腊梅,不见红梅,扬手朝枯寂脸上扇了一巴掌:“你昨晚梦游来砍树了?”
枯寂俊脸顿时红肿了起来,眉宇间划过一丝恼意,抬手又想灵力化剑,同白雪厮打。
正在这时,林中响起铁锹碰撞泥土的闷响。
两人对视一眼,朝着声音寻去,就见李莲花在拿着锄头在刨坑,地上放着几枝新鲜切割的腊梅枝条,枝条底端竟有生根。
他这是在种树?
白雪拧了拧眉:“李莲花?”
李莲花转眸看来,礼貌地笑了笑以示回应,复又蹲下身继续干活,双手稳稳扶住腊梅枝条,让枝条与地面垂直。
他脚下的鞋子沾了圈泥印,额前碎发也被汗水浸湿,眼神却专注地看着树苗,用小铲子将土块拍碎,而后一层层填进坑中,拍实泥土,枝条终于稳稳立在坑里。
枯寂问:“他是谁?”
白雪随口道:“阿姐新带回的人,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枯寂想追问的话语噎在喉咙里。
想了一想,白雪小小声地道:“奉劝你一句,少找茬。”
纵然和李莲花只见过寥寥数面,但她能感觉出李莲花绝不是好惹的,情绪平和得有些假,若非她能嗅灵,没准也被他骗了。
有些人笑得越甜,下手越狠。
枯寂挑眉:“什么意思?”
白雪皮笑肉不笑:“爱听不听。”
枯寂黑眸熠熠生辉,摩挲着下巴,将李莲花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不就是个皮相还凑合的人族吗?
他也真没看出来这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虽说他们相看两厌,天天打来打去,但是白雪不至于拿这个开玩笑啊。
白雪说完也没再管他,径直走到李莲花身边,蹲下身子和他对视,问道:“李莲花,你在这儿种树做什么?梅林里的红梅呢?”
李莲花头也没抬地回道:“我早上练剑把红梅砍了,颜主罚我毁一棵种一百棵,我砍了二十一棵红梅,所以要种上两千一百棵。”
白雪错愕地“啊”了一声。
枯寂乐得直不起腰。
白雪喃喃自语:“不对啊,阿姐罚我们毁一棵种十棵啊。”
听到这里,李莲花拍土的动作顿了一下,旋即轻笑出声,懒散地说:“我呢,不招颜主待见,惩罚自是重了些。”
枯寂眼睛一亮,顿时强硬地挤到两人中间,好奇地问:“这我就好奇了,你究竟做了什么,能让她这么不待见你?”
不待见,还能被颜青离从外带回来?枯寂更好奇了。
李莲花笑了笑,没说话。
李莲花没心情跟他俩闲聊,他还要种树呢。
阳光穿过梅林枝桠变得柔和而朦胧,映得他那张平静的脸也仿佛透明了一般。
他直起身,拿着腊梅枝条和铁锹往旁边稍稍挪了些许,挽起的袖口依旧整整齐齐,转身时衣角掠过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皂角香。
枯寂皱了皱鼻子,嘀咕道:“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那么香?”
李莲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白雪看向枯寂,道:“行了,赶紧干活吧,不然阿姐是不会见你的。”
说着,她起身朝一侧的空地上走去。
枯寂撇撇嘴,快步跟上她,气得嗷嗷叫:“种树、种树、种树,老子是剑灵,又不是灵植师,天天被罚来种树。”
白雪白了他一眼,无语道:“知足吧,要不是谷里没有东圊,这会儿说不准咱俩就不是在种树,而是在挑粪了。”
枯寂:“……”
三人便自顾自地开始种树,铁锹碰撞地面的声音不止,也不乏枯寂和白雪争斗不休的声音,有点吵,但也热闹。
梅林覆盖的范围很快又往外蔓延了好几分。
风吹过,带着一点凉意。
李莲花额头上沁着一层薄汗,好久没这么认认真真干半天活了,他仰头瞧了眼天色,便准备回去做午饭吃。
虽说不吃饿不死,但家有狐狸精要养。
李莲花就这么种了好几日的腊梅树。
自那日梅林相遇后,他再没见过颜青离。
准确来说,是她的房门再没打开过。
枯寂和白雪常坐在她的小院里等门开,只是他俩好像挺忙,坐在小院的次数不算多。
一次路过时,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嘴,白雪说她在闭关疗伤,短则数日,长则月余,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他有些心慌,他以为的三个月,也可能仅是她闭一次关就会匆匆过去。
他却也无可奈何,日子还得照常过着,有些单调却并不乏味,练剑、种树、做饭、喝茶、跟谷中人适当拉近关系,而枯寂和白雪种完树后也没再来过此处,梅林中便只剩他一个人。
李莲花也常常会长久地凝视着那扇房门,只是静静地坐着,让时光从身上流过去,不留痕迹,只留下一片温凉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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