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顿联邦，斯图加特市，巴伐利亚动力集团总部。
这座由钢铁与玻璃构成的宏伟建筑，曾经是这个以精密制造闻名于世的国家的骄傲。每一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印着“三叉星”徽标的豪华汽车从这里走向世界，为集团带来数以百亿计的财富，也支撑着这个国家超过百分之二十的Gdp。
然而今天，这座大厦却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集团的第七代传人，海因里希·冯·克虏伯，一个向来以优雅和严谨着称的日耳曼贵族，此刻却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狮子，暴躁地来回踱步。他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昂贵的定制西装上满是褶皱。
“破产！你们居然告诉我，一个拥有150年历史、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都屹立不倒的伟大帝国，现在要破产了？！”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他狠狠地将一份文件摔在巨大的花梨木办公桌上。
桌子对面，坐着集团的董事会成员们。这些曾经掌控着欧罗巴工业命脉的大人物，此刻一个个面如死灰，低垂着头，不敢与海因里希对视。
首席财务官，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向来以冷静着称的老人，颤抖着声音开口了：“董事长先生……这不是我们的错。您看……这是上个季度的财报。”
他指向全息屏幕上那条触目惊心的、几乎是垂直下跌的曲线。
“自从李长夜的‘天帝’发布以来，我们在全球的订单，下降了99.8%。是的，您没听错，是百分之九十九点八。剩下的0.2%，是一些博物馆和收藏家的怀旧订单。”
“我们的工厂已经全面停工三个月了，但是每天依旧要支付高昂的维护费用和遣散工人的补偿金。我们的股价，已经从巅峰时期的每股800欧罗巴币，跌到了……0.01。它现在连一张废纸都不如。”
“更致命的是能源。李长夜的‘星环’计划虽然还未完全建成，但仅仅是这个预期，就让全球的油价暴跌了超过95%。我们过去引以为傲的、耗费了数百亿研发的V12发动机，现在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每时每刻都在吞噬着高价废料的铁疙瘩。”
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海因里希的心上。
“废物！都是废物！”他通红着双眼，指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为什么我们没有预见到？为什么我们的研发部门拿不出可以与之抗衡的产品？我们养着上万名全球最顶尖的工程师，他们都在干什么？在研究怎么把真皮座椅的缝线做得更精致吗？！”
一位负责技术的董事，鼓起勇气，苦涩地说道：“董事长，这不是工程学的问题，这是维度的问题。我们还在研究如何让马车跑得更快，而李长夜……他直接拿出了飞机。我们的工程师可以把热效率做到极致，但我们不可能凭空造出永动机。‘天帝’……那不是汽车，那是神话里的东西。”
“神话？”海因里希惨笑起来，“好一个神话！一个东方的毛头小子，用一场发布会，就摧毁了我们条顿人一百多年的骄傲！”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
曾经车水马龙的街道，如今变得空空荡荡。远处，集团旗下的几家工厂，烟囱里不再冒出象征着工业脉动的烟雾，而是死一般的沉寂。
更远处，市中心广场上，聚集着黑压压的人群。他们是失业的工人们，举着“还我工作！”、“打倒寰宇霸权！”的标语，进行着无力的抗议。
“我们的国家呢？”海因里希喃喃自语，“联邦政府呢？他们就眼睁睁看着我们死吗？”
“政府……已经无能为力了。”首席财务官绝望地摇了摇头，“总理昨天发表电视讲话，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条顿联邦……已经事实上破产了。我们的货币体系，因为失去了工业支撑，已经崩溃。现在一万欧罗巴币，都买不到一个黑面包。而寰宇集团，甚至宣布接受任何国家的货币，按照发布会当天的汇率，来支付‘天帝’的定金。这……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掠夺！”
“他不仅摧毁了我们的工业，他还在用我们自己创造的财富，来收割我们！”
“砰！”
海因里希一拳砸在防弹玻璃上，玻璃上瞬间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
“我……不甘心！”他低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哭腔，“冯·克虏伯家族，不能在我手里终结！传我的命令，把我们最后的流动资金都拿出来，去二级市场购买寰宇的股票！既然打不过他，那就加入他！”
首席财务官的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董事长， 寰宇集团没上市，是李长夜百分之百控股的私人帝国。我们……连跪下当狗的资格都没有。”
这句话，成了压垮海因里希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身体一晃，猛地后退了两步，颓然地跌坐在地。他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变得空洞无神。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位执掌了庞大工业帝国半个世纪的商业巨子，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了痛苦的呜咽。
他的哭声，仿佛是为整个条顿联邦，为整个欧罗巴，为整个旧工业时代，奏响的最后挽歌。
而这样的悲剧，并不仅仅发生在条顿联邦。
在大洋彼岸，曾经以汽车工业为心脏的“汽车城”，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鬼城”。三大汽车巨头“通用动力”、“福特巨人”、“克莱斯勒之星”在同一天宣布破产清算，数百万的产业工人一夜之间失去了生活来源。
城市里，到处都是废弃的工厂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犯罪率飙升，社会秩序荡然无存。
在东方的岛国“和国”，以精益生产和可靠性闻名的“丰田皇冠”、“本田之翼”等一系列汽车品牌，也同样遭遇了灭顶之灾。
整个国家的经济支柱，在一夜之间被抽空。无数以“工匠精神”为傲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发现自己穷尽一生磨练的技艺，在“天帝”那绝对的科技代差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国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萧条和迷茫，史称“令和大萧条”。
而那些建立在石油之上的沙漠王国，更是凄惨。当石油的价格跌到比瓶装水还便宜时，他们赖以为生的“黑色黄金”，真的变成了肮脏的黑色液体。
那些用石油美元堆砌起来的、金碧辉煌的城市，如今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烂尾工程。没有了源源不断的财富输入，那些奢华的宫殿、酒店，连维持日常运转的电力都成了问题。
整个世界的经济版图，都在以一种血腥而残酷的方式，被强行改写。
旧时代的巨头们，在李长夜掀起的科技海啸面前，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拍得粉身碎骨。这不是一场商业竞争，这是一场文明对另一种文明的降维打击。
旧神们的哀嚎，响彻云霄。
然而，云镜山庄之上，李长夜只是端起一杯由机器人刚刚调好的、温度精确到0.1度的红茶，对着窗外的云海，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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