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们两个饭量大，多带了点儿，省着吃才撑到现在的。”方炳山不停地揉搓着双手，眼神闪烁。
“可山上寸草不生，你们没有燃料无法取暖，又是怎么捱过这极端的温度？”姬媱又问。
“我们…”方炳山额角的汗珠越来越多，紧攥的双手骨节泛白，脑子正飞速编织着话术：“我们冷了就在山洞里做一些运动热热身……”
这借口编的苍白无力。
这下连林逸都觉得方炳山不对劲了。
姬媱看向白野和宋弘毅：“你们两个去给方炳奇做笔录。”
他们会意点头，起身离去。
方炳山惴惴不安，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弟弟警醒一点，千万不要说漏嘴。
他忍不住看向姬媱。
明明只是个小姑娘，那双平静的双眸中却能带给人极强的压迫感，就好像自己的小心思在她面前都无处遁形。
气氛开始变得严峻起来。
姬媱冷冷的看着他，无情的拆穿了他逻辑的漏洞。
“你说要是感觉到寒冷就做运动，可是运动必然会消耗大量的热量，就你们带的那点压缩饼干，是绝对不够维持体能的。”
“人可以说谎，但报告不会骗人。医院的检查报告显示，你们的身体完全没有营养不良的症状，就压缩饼干里的那点营养，怎么可能让你们如此健康？”
“最后一点，我们找到你和方炳奇的时候，地上有燃烧过什么东西的痕迹，虽然已经被你们清理过，但我们还是注意到了。这与你的口述完全相悖。你说谎，究竟是想掩饰什么？”
虽然她没有亲自去，但是可以透过他的面相看到他曾经的经历，所以他的一切自述，在她面前都是徒劳而已。
方炳山低垂着头，嘴唇有些微微颤抖，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将真相说出来。
可他快要控制不住理智了。
姬媱铺垫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他亲口承认杀人。
现有的证据可以证明他们吃人，但是死后再吃和亲手杀害了吃，完全是两个概念，也影响到判刑。
要是他们一口咬定是人死后才吃掉的，那么很有可能逃过一劫。
看得出方炳山心理防线脆弱，几乎快要扛不住，此时只差一把火。
姬媱接着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替你说一说事情的经过吧。”
登山的七人分别叫齐智国、韩暮、刘启东、许雯雯、向羽涵还有方炳山两兄弟。
方炳山之前说的倒是没骗人，他们确实遇到了雪崩。
只不过所有人都躲进了山洞，幸运地活了下来。
许多装备在逃命的时候不得已丢下，他们所有人的物资加在一块也不过只有十一块压缩饼干、十几粒糖果和七瓶水。
洞口被积雪掩埋，救援队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
就这样在山洞里煎熬了两天之后，他们的食物只剩下不到一半。
继续在这里等待或许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资历最深的齐智国提议，他们必须要自救起来。
于是众人商量出一个方案。
由于他们无法辨别方位，手机跟着背包一起丢了。
齐智国打算带上韩暮以及刘启东盲行探路，方家两兄弟和两个女孩子留守原地。
要是运气好，他们找到了下山的路，就可以找人上山救援。
要是两天之后还没有消息，那就说明三人回不来了。
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他们四人也不要犹豫，立刻动身寻找生路，否则再等下去也是死路一条。
众人对这个方案都没有异议。
他们临走时带走了三块压缩饼干，没有办法，探路的人体力消耗巨大，资源必须优先给到他们。
留守的四人只剩下两块饼干和几粒糖果。
众人花了一夜的时间，好不容易徒手挖出一条堪堪能一人通过的通道。
他们不停祈祷着，希望齐智国等人能平安下山，将救援的人带过来。
可惜事与愿违。
最后一个离开的韩暮刚刚爬出洞口，汹涌的积雪再次席卷而来。
洞里的四人只听到外面三人惨烈的咆哮声不断传来。
等到风雪平静时，外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而洞口也被埋的更深了。
他们好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冰窟里，冷的不停地打颤。
齐智国三人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也浇灭了四人最后的希望。
他们知道活下去的机会已经变得非常渺茫。
在这种境况下，没有燃物无法取暖，必须靠运动使身体发热。
可食物是身体热量的主要来源，没有热量，他们就没有体力去运动。
仅剩的两块饼干也仅仅足够四人支撑一天。
看样子，没等饿死，他们可能就先给冻死了。
其中一个女孩子提议趁现在还有体力，他们必须行动起来，继续去寻找下山的路。
方炳山却拒绝了：“他们三人的下场你没看到么？第二次雪崩很有可能是刨洞引起的。”
四人沉默了，他们看不到一点生的希望。
死在洞里还能留个全尸。
或许若干年后遗体被人发现带出去，还能给父母一点念想。
又过了一天，四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方炳山目光空洞的看着洞顶，前半生的经历如同走马观花一般闪过脑海。
他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疼爱自己的父母，还有一个温柔体贴的未婚妻。
如果没有来这里追求梦想……
他现在无比悔恨。
就在这时，方炳奇偷偷摸摸地爬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道：“哥，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们两个活下去。”
此时的方炳山死气沉沉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他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办法？”
方炳奇用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依偎在一块取暖的两个女孩，语气中带着狠意：“把她们两个杀了，这样我们就有充足的食物活下去！她们的衣物和骨头都能作为燃料供我们取暖。我算过了，这么做的话我们至少还能多活一个月，说不定就能等来救援队了！”
“你、你疯了！这是杀人，犯法的！你居然还想吃人……”方炳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哥！”方炳奇一脸认真：“你想想嫂子，你们年底就要结婚了，你舍得抛下她去死吗！还有爸妈呢？他们就我们两个儿子，要是我们一块死在这，谁给他们养老送终？！”
方炳山脑补出父母捧着他们的遗像痛哭、想起心爱的未婚妻多年后另嫁他人、想起工作上的死对头没有了竞争对手一路扶摇直上……
他不甘心！
随后阴冷的目光看向两个女孩，摸向腰间随身带着的那把瑞士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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