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218年的秋天，一支由450人组成的蒙古商队，赶着500峰骆驼，驮着丝绸、皮毛和金银，一路向西来到花剌子模的边境城市讹答剌（é dá là）。领队的蒙古人掏出成吉思汗签发的金牌，对守城官说：\"我们是大蒙古国的使者，来跟你们做生意。\"
按说这是笔好买卖，可守城官亦纳勒术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他盯着骆驼背上的财宝，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偷偷跟手下说：\"这些蒙古人看着傻愣愣的，肯定是奸细，把东西抢了，人杀了，就说是强盗干的。\"
结果450人的商队，除了一个腿快的跑回蒙古报信，其余全被砍了脑袋，骆驼和财宝被亦纳勒术私吞。消息传到成吉思汗耳朵里时，他正在克鲁伦河畔打猎，听完后当场把弓箭掰断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花剌子模欺负了。
此前蒙古曾派使者去花剌子模通好，花剌子模的算端（苏丹，君主称号）摩诃末根本没把成吉思汗放在眼里，说：\"蒙古不过是些游牧的蛮子，也配跟我称兄道弟？\"这次杀商队抢财宝，简直是骑在脖子上拉屎。
成吉思汗强压怒火，又派了三个使者去花剌子模交涉：要么交出凶手亦纳勒术，要么开战。摩诃末大概是觉得蒙古人不敢远征，居然把为首的蒙古使者杀了，还把另外两个使者的胡子剃了——在草原上，剃胡子比杀了他还丢人。
成吉思汗得知消息，独自一人登上不儿罕山，跪在地上对天祈祷了三天三夜。下山时，他对众将说：\"长生天让我复仇，花剌子模的血，要染红阿姆河！\"
公元1219年，成吉思汗留下木华黎经略中原，自己亲率15万蒙古大军，号称60万，浩浩荡荡杀向花剌子模。这是蒙古人第一次西征，队伍里除了蒙古骑兵，还有投降的畏兀儿（今维吾尔族祖先）、西夏和金朝工匠，专门负责造攻城器械。
花剌子模虽然号称有40万军队，地盘从今天的伊朗一直到中亚，但算端摩诃末是个糊涂蛋。他把军队分散在各个城市防守，还跟自己的儿子札兰丁（zhá lán ding）互相猜忌，有人劝他集中兵力跟蒙古人决战，他却嘟囔：\"蒙古人来了就抢点东西，抢完自然会走。\"
蒙古军的先头部队由速不台和哲别率领，这俩人是天生的战场亡命徒。他们不走常规路线，偏偏选择穿越号称\"死亡之海\"的克孜勒库姆沙漠（今乌兹别克斯坦境内）。沙漠里没水没草，蒙古兵就杀骆驼喝血，用羊皮袋储水，白天躲在沙窝里避暑，晚上顶着星星行军，硬是用半个月时间走出了沙漠，像神兵天降一样出现在花剌子模的腹地。
第一个倒霉的是讹答剌城。成吉思汗亲自带兵围攻，亦纳勒术这时候倒硬气起来，率两万兵死守。蒙古人用抛石机砸城墙，用云梯爬城，攻了五个月才破城。成吉思汗特意下令：\"别让亦纳勒术死得太痛快。\"士兵们把滚烫的银水灌进亦纳勒术的嘴里——算是给他贪财的报应。
花剌子模的都城撒马尔罕，是当时中亚最繁华的城市，城墙高12丈，周围有12座铁门，摩诃末吹嘘说\"上帝也攻不破\"。可当蒙古军兵临城下时，这位算端却吓破了胆，偷偷带着亲兵跑了，临走前还跟儿子札兰丁说：\"蒙古人太厉害，你也快跑吧。\"
成吉思汗可不管这些，他让人把撒马尔罕围得水泄不通，然后派使者进城劝降：\"投降的免死，抵抗的屠城。\"城里的法官和教士们心动了，偷偷打开了城门。蒙古兵一拥而入，开始了着名的\"撒马尔罕大屠杀\"，把城墙都拆了大半，才满意地离开。
有意思的是，成吉思汗在撒马尔罕发现了一批波斯医生和天文家，不但没杀，还把他们带回蒙古，后来这些人成了元朝太医院和司天台的骨干。他还跟一个叫牙剌瓦赤的西域官员聊天，问他怎么治理城市，牙剌瓦赤说：\"少杀人，多收税，比屠城划算。\"成吉思汗觉得有理，后来就让他管中亚的赋税。
跑掉的摩诃末成了蒙古军的活靶子。成吉思汗派速不台和哲别带一万人追杀，给他们的命令是：\"不管摩诃末跑到天涯海角，都要把他抓回来，沿途不服的国家，顺便打下来。\"这俩人跟打游戏刷副本似的，一路追着摩诃末跑，先后攻破了波斯的大不里士、阿塞拜疆的舍马罕，把摩诃末逼得躲进里海的一个小岛，最后病死在那里。
摩诃末死后，他的儿子札兰丁总算有点血性，在玉龙杰赤（今土库曼斯坦境内）集结了八万军队，想跟蒙古人拼一把。可这时候花剌子模已经人心涣散，将领们互相拆台，札兰丁说了不算，气得他骑马跑到波斯，自己招兵买马。
没了主帅的玉龙杰赤成了块肥肉。成吉思汗派儿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带兵围攻。这仨兄弟在城下闹起了矛盾：术赤想把玉龙杰赤当自己的封地，主张劝降；察合台觉得应该屠城，俩人吵得差点动手，攻城进度慢得要死。
成吉思汗听说后，气得骂他们：\"你们是来打仗还是来吵架的？\"然后任命窝阔台当总指挥。窝阔台一上任，先把术赤和察合台各打五十大板，然后下令：\"三天内必须破城！\"蒙古军用抛石机把城墙砸开缺口，士兵们踩着尸体冲进城里，跟守军巷战了七天七夜。
城破后，蒙古人干了件更狠的事：挖开阿姆河的堤坝，把整个玉龙杰赤淹成了沼泽。据说后来马可·波罗路过这里时，还能看到水底的房屋废墟。只有少数工匠和儿童被当成奴隶带走，曾经繁华的中亚商贸中心，就这么从地图上消失了。
札兰丁在波斯招到了一些兵马，趁蒙古军主力在玉龙杰赤，突然回师收复了阿富汗的加兹尼（jiā zi ni）。成吉思汗听说后，亲自带三万精兵追击，在印度河边堵住了札兰丁。
这场仗打得惊心动魄。札兰丁穿着锁子甲，骑着白马，率部强渡印度河，蒙古兵在后面射箭，好几次差点把他射落马下。眼看就要被追上，札兰丁突然掉转马头，对着成吉思汗的方向猛冲过来，冲到河边时，他居然连人带马跳进印度河，在激流里游到了对岸。
成吉思汗站在河边，看着札兰丁上岸后朝他挥了挥拳头，不仅没生气，反而对儿子们说：\"你们看看，这才是男子汉！\"他没下令追击，大概是觉得把花剌子模的主力打垮了，留着札兰丁也翻不起大浪。
事实也确实如此。札兰丁虽然在印度和波斯苟延残喘了几年，却始终没能恢复故国，最后被当地部落杀死，尸体扔在了荒野里。花剌子模这个曾经横跨中亚和波斯的大国，就这么被蒙古人彻底灭了。
从1219年到1225年，成吉思汗的第一次西征用了六年时间，蒙古人的马蹄踏遍了中亚、波斯和高加索地区，征服了超过3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场战争打得极其残酷，据波斯史料记载，光撒马尔罕就被杀了超过10万人，玉龙杰赤、你沙不儿等城市几乎被夷为平地，中亚的人口一下子减少了一半。
但蒙古人也不是只会烧杀抢掠。他们把中亚的工匠、商人、学者带回蒙古，促进了东西方的交流。比如波斯的天文仪器传到了中国，中国的火药和造纸术通过蒙古人传到了欧洲；以前从中国到欧洲要走丝绸之路，绕一大圈，现在蒙古人控制了整个中亚，商路变得畅通无阻，元朝时的\"黄金家族\"驿站系统，就是在这时候打下的基础。
成吉思汗在西征过程中，还学会了如何治理农耕地区。他任命牙剌瓦赤等西域官员管理中亚的城市，征收赋税，而不是像在草原上那样把土地变成牧场。这为后来忽必烈推行汉法、建立元朝积累了经验。
1225年，成吉思汗带着西征的战利品回到蒙古草原。此时的他已经63岁，脸上的皱纹比草原上的沟壑还深，但眼神依然锐利。他看着帐外那些来自波斯的地毯、印度的象牙、阿拉伯的香料，知道自己创下的家业，已经远远超过了蒙古草原的范围。
不过他没歇多久，因为东边的西夏又开始不老实了。成吉思汗拍着桌子说：\"西夏人反复无常，这次一定要灭了他们！这场战争会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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