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凤栖梧桐血宫廷（拾贰）
part twelve：冷宫魇魅生 旧主索命来（下）
书接上回！
是夜，冷宫方向突然火光冲天。等宫人赶到时，胡太后居住的偏殿已经烧得只剩框架。太监们在废墟中找到一具焦尸，从残留的首饰辨认，应该是胡太后。
“查清楚，是什么情况！”陆令萱站在废墟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宫人收拾残骸，“迅速禀告陛下，请按太后礼制安葬。”
就在胡太后“冷宫”失火的当晚，昭阳殿开始出现怪事。先是值夜的宫女声称看见一个白衣女子在廊下飘过，接着是陆令萱寝殿内的烛火会在深夜无故熄灭。更可怕的是，每当子时来临，总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婴儿啼哭声。
这夜子时，陆令萱又被噩梦惊醒。
梦中，胡太后七窍流血，那双干枯的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大声地喊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她喘息着坐起，突然发现枕边放着一朵枯萎的牡丹。那是胡太后生前最爱的花，花瓣颜色已经发黑，却依然散发着诡异的香气。
“来人！”她厉声喝道，声音因恐惧而尖锐。
宫女们匆忙赶来，看见那朵枯牡丹，都吓得面无人色。
“查！给我彻查！”陆令萱将枯牡丹狠狠摔在地上，“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调查的结果令人不安。所有证据都显示，没有人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进入昭阳殿。那朵枯牡丹，就像凭空出现一般，然后又神秘的失踪了。
与此同时，朝中暗流涌动。胡太后的死，也引发了不少老臣的不满，而以穆黄花父亲穆提为首的一批文臣，也开始暗中串联。这日深夜，穆提府上的书房内，几个大臣正在密谈。
“胡长仁还没砍头，冷宫就失火，这胡太后死得真蹊跷。”一位老臣压低声音，“我听说，冷宫失火前，有人看见陆令萱的心腹在附近出没。”
穆提抚着长须，眉头紧锁：“如今朝堂之上，已是她陆氏一手遮天。再这样下去，北齐江山危矣。”
“可是我们手中没有实证啊。”另一个大臣叹息道。
穆提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胡长仁临死前托人送来的。上面记载了陆令萱，以及其子陆子谦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这时，书房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穆提猛地起身开门，只见一只黑猫从廊下窜过。他松了口气，却未注意到墙角一闪而过的衣角。
这日，陆令萱正在查阅奏章，穆黄花突然来访。如今的皇后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小宫女，眉宇间多了几分威仪。她今日穿着一袭绛紫色宫装，发间的九尾凤钗显示着她日益稳固的地位。
“郡君，”待陆令萱屏退左右，穆黄花说道，“妾身听闻最近宫中不太平。”
陆令萱眉梢一紧，手中的墨笔在纸上渍出好大一个墨迹：“皇后不是外人，有话直说。”
穆黄花轻抚着腕上的翡翠玉镯：“妾身的父亲，前些日子收到一封密信，说是……是胡长仁的亲笔。信上说如果胡太后死于非命，定是郡君所为。”
“哦？”陆令萱不动声色地放下朱笔，“那封信现在何处？”
“信在妾身这里。”穆黄花微微一笑，“不过父亲说，朝中已经有不少大臣对郡君专权不满。若是郡君愿意分些权力出来……”
陆令萱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冷意：“皇后这是在要挟我？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一封信在我的身上。”
“不敢，不过那封信已经不重要了，郡君要是交出来，那最多大家一拍两散，鱼死网破。谁是瓷器、谁是瓦片，这一点，郡君心里可是清楚的很！”
穆黄花起身，裙裾曳地，“妾身只是提醒郡君，这宫墙之内，没有永远的秘密。”她走到门前，又回头补充道，“对了，听说斛律武都已经在北周军中担任要职。郡君……可要当心……呵呵呵。”
望着穆黄花远去的背影，陆令萱手中的毛笔紧握，“啪”地应声折断。墨汁溅在宣纸之上，像一摊凝固的黑血。她意识到，这个由她一手扶植的皇后，已经不再是那个任她摆布的傀儡了。
当夜，陆令萱秘密召见了几个心腹。烛光下，她的脸色阴晴不定。
“是时候清理一下了。”她轻抚着茶杯沿口，“那些不安分的老臣，尤其是……皇后身边的人。”
然而，就在她准备动手的前夜，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昭阳殿内突然传来婴儿啼哭声，那声音飘忽不定，时远时近。当陆令萱循声来到偏殿时，发现高纬幼子的摇篮在轻轻摇晃，而里面空空如也。
“纬儿……我的纬儿……”恍惚中，她仿佛听见胡太后的哭声在殿内回荡。
突然，殿外传来惊呼声。陆令萱冲出殿外，只见一个小太监瘫倒在地，指着宫墙的方向：“鬼……有鬼……”
宫墙上，一个白衣身影一闪而过，那身形像极了胡太后。夜风吹起那人的长发，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正是胡太后的面容！
陆令萱强行镇定下来：“封闭宫门，给本宫搜！”
搜查持续了一整夜，却一无所获。就在黎明时分，一个小太监在御花园的枯井内侧发现了一方丝帕，上面用血写着八个字：“以血还血，以命抵命。”
更让陆令萱心惊的是，当天下午，陆子谦突然病倒，症状与当年张嬷嬷给他下的毒一模一样。
“是胡氏！她没死！”陆令萱在寝殿内来回踱步，手中的佛珠被她捏得咯咯作响，“她在报复！”
“小姐，”陈校尉匆匆赶来，“已经查清了，少爷中的毒确实来自冷宫。下毒的是……是陛下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今早被发现投井自尽了。”
陆令萱猛地停下脚步，佛珠应声而断，檀木珠子滚落一地：“明日便向陛下请旨，将冷宫诸人打发去给太后陪葬！”
三天之后，近百名宫人被秘密处决。
就在清洗结束的当晚，陆令萱在镜中看见胡太后站在她身后，手中抱着一个婴儿。
“你的儿子……”镜中的胡太后，对着陆令萱诡异地笑着说道：“他……很快就要来陪我了！哈哈哈！”
尖叫声中，陆令萱打碎了铜镜，铜镜的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指，鲜血淋漓。她看着镜中破碎的自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那个早夭的孩子。那时她刚入宫不久，李妃的孩子突发急病，太医们却都被胡太后召去诊治她的爱犬……
“郡君，”红袖神色凝重，看见满地碎片和母亲惨白的脸，顿时明白了一切，“来人，快去请张太医，快……”
当陆令萱醒来，穆黄花再次来访。这一次，她直接带来了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宫女。
“这是以前伺候过胡太后的徐嬷嬷，多年前遣散回乡去了。三天前，我特意遣人请她过来。”穆黄花说，“她知道一些……郡君可能感兴趣的事。”
徐嬷嬷颤巍巍地跪倒在地，不住磕头：“郡君饶命！老奴……老奴知道胡太后的秘密。冷宫下面……有一条密道。密道是前朝就留下的，连先帝都不知道……”
密道的入口，就在冷宫枯井下的暗门后。
当陆令萱带着心腹进入密道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密道内不仅储存着大量粮食清水，还设有起居室。墙壁上挂着胡太后年轻时画像，妆台上摆放着各式珠宝。
在最深处的石室里，他们找到了胡太后。她已经上吊自尽，尸体都已经僵硬。
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石室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诅咒陆令萱的符咒，而在胡太后的尸体旁，放着一本手札。手札的最后一页写着：“陆令萱，你以为你赢了吗？等着吧，你的报应很快就会来了……”
陆令萱翻开手札，越看脸色越是苍白。上面详细记录了她这些年来所有的罪行：陷害忠良、操纵朝政……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进她的心里。
“烧了。”她嘶声道，手札从颤抖的手中滑落，“把这里的一切都烧了！”
“郡君，”红袖扶住摇摇欲坠陆令萱，“少爷醒了。”
“好，我们回去。”陆令萱转身离开地宫。
不知何时，雨又开始下了。
雨水冲刷着焦黑的废墟，却洗不净这宫墙内的血腥。而在遥远的边境，斛律武都正在北周军营中，展开一幅邺城皇宫的详细地图。地图上，昭阳殿的位置被朱笔重重圈出。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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