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说啥不肯唱歌，齐霁便“从背包里”取出唐景志送来的一本诗集，交给她，凌云拿起书，翻开第一页，就朗诵了一首《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一首诗歌朗诵完毕，算是捅了诗歌的窝了，《雨巷》、《沁园春雪》、《致橡树》来来回回，凌云都读了好几遍。
尤其是《致橡树》，第一句一开头，“我如果爱你”一出口，电话那头就炸锅了，一片惊呼和傻笑声。
齐霁也喜欢这首诗，更喜欢这首诗歌表达的爱情观。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刘军医说对了，真的下起了雨，雨势越来越大，凌云和着雨声，还在朗诵着，有雨水灌进了猫耳洞，齐霁和邱军医一起用罐头盒子往外舀水。
邱军医叹息，“让小凌别念了，这几天，洗衣服的水有了，但吃水肯定是问题了。”
齐霁过去接过电话，又唱了几首歌，“表演”才算告一段落。
由于暴雨，原定在营指救护所待三天的齐霁和凌云，已经待了一周了，下雨时气温低，齐霁和凌云冷得都穿上了外套。
这几天，前沿送来不少罐头，还有和平鸽小摆件，以及不少信件。最感人的是，几个战士冒雨排了七颗雷，在一个角落里，给她们修了个女厕所。
齐霁和凌云挨个连队打过去电话，表示感谢，并询问他们的皮肤病情况，做了登记，说等放晴了就去给他们治疗。
有些战士胆子大，问齐霁，“姐你有对象吗？”
齐霁说，“没有。”
他们就哈哈笑着说，“我们这里有的是光棍儿，你随便挑！”
要是齐霁说有对象了，他们又嘻嘻哈哈地闹着说，“你赶紧跟他吹了！我们这边儿有更好的呢！”
凌云接到这样的电话，刚开始羞恼得要发脾气，后来明白前沿战士只是开玩笑，也就释然了。
每个战士都期盼着能见到她们，可天气放晴，气温一下升到43度，他们真的看到后背湿透，背着医药箱的护士出现在猫耳洞的时候，却都红了眼圈，“姐，这不是你们女的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后方去！”
邱军医、凌云和齐霁三人各走访一个连队，她弯腰走进一个只有两平米的猫耳洞，里面蜷着两个战士一下坐起来，就是这样对齐霁说的。
“没什么该不该的，打仗也不光是男人的事儿！”齐霁见大热天的，一个战士却严严实实地穿着军裤，就问他，“为什么不和他一样穿着大裤衩儿，还方便检查和涂药。”
“我，我。”那战士挠着后脑勺，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来。
“姐，马家臣腿毛重，他怕吓着你！”另一个年纪小些的叫战士笑着说，“姐，我叫康继军，我给你打过电话，你唱歌真好听！”
齐霁听出康继军是那个有点滨城口音的战士，“滨城的，还是烟台的？”
“滨城地！喃也四滨城地？”
齐霁差点脱口而出说是，“不是，我是黑省的。”
“那也散老乡！东北一家银嘛！”
“对，东北一家银！”齐霁指着马家臣的裤子说，“换了吧，姐啥场面没见过，腿毛能吓着我？”
结果他真的脱了军裤，齐霁还真是惊叹了，马家臣大概是因为有回族血统，腿上长满了弯曲的腿毛，密密麻麻的，不仔细看还以为穿了条黑色毛裤呢！
“你这腿毛在这猫耳洞里，可太遭罪了。”
“是。”马家臣头都抬不起来。
齐霁取出驱虫药，每人四片，又取出军用水壶，给每人倒了半缸子，康继军服下药，“姐，喃给的水可阵甜！”
马家臣低声嗤他，“你的嘴可真甜。”
“不信你喝！”
“喝就喝！......诶？还真是甜的啊！”马家臣没舍得多喝，把剩下的半缸子水盖了盖子妥善放好。
康继军却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我可不留，留来留去再样耗子给偷喝了！”
齐霁看着猫耳洞口挂着湿淋淋的裤子，又摸摸能拧出二斤水的防潮被，“你们有没有烂裆的情况？”
“啊？”两个战士登时傻了，实在没防备遭到这么直接的问话。
“我是医护人员，上来就是给你们治病的，在我眼里只有病症，没有男女之分。”齐霁翻看之前刘军医的看诊记录和电话调查的名单，“你们两个都有啊！”
康继军脸上意动，刚要开口，就见马家臣向后一缩，“我没有！”
“你有！”康继军大声揭发。
“我没有！没有就是没有！”马家臣脸涨得通红。“有我也等邱军医给我治！”
“一个营三百号人，你让邱军医一个人忙活！”齐霁说。
“上头也是的，咋派个女的上来治病！”马家臣又向后缩去。
齐霁看了一下时间，“抓紧时间，我还要去别的猫耳洞呢！康继军，脱裤子！”
康继军眼睛瞪圆，一下夹紧双腿，“姐......”
马家臣一下窜出猫耳洞，不知躲去了哪里。
齐霁一把按住康继军，“死都不怕，还怕我看？”
康继军扭扭捏捏褪去大裤衩，齐霁动作飞快，给康继军的腹股沟和阴囊患处清创并涂了抗真菌药膏，又给了一些盐酸四环素胶囊，告诉了他服用方法。
满脸通红的康继军不敢看齐霁戴着口罩的脸，“姐，对不起......”
“说什么呢！你的职责是保家卫国，我的职责是治病救人！”齐霁拍拍康继军的胳膊，又在洞口喊马家臣，“不给你上药，打一针吧！”
露了半个屁股，挨了一针肌肉针的马家臣还是很难为情，齐霁没工夫再关注他们的情绪了，背着医药箱又进了下一个猫耳洞，继续发药片，发“甜水”，处理皮肤溃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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