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抓来了一个不错的实验对象。”
一间坐落在幽都原先闹市区地下不知多深的实验室里面,胡须花白、穿着白大褂、带着单边眼镜的枯瘦老头,扶了扶眼睛上的镜片,凑近了顾泠鸢,观察了半晌以后,笑着来了这么一句。
“的确。保留着自我意识的丧尸,咱们倒是还真没遇到过。”身形瘦小金发碧眸的女生语气十分兴奋。
“做的不错。”老头对着身后这个女生夸了一句,“倒是可以研究研究,这保留着自我意识的丧尸,与平常的丧尸,有什么不同。”
“试验台已经准备好了,老师你要现在开始吗?”女生仰着脑袋,自信的笑着看向老头,眼中闪着机灵。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顾泠鸢尽是眼白的双眼,惶恐的盯着玻璃窗外那像是围观动物园里猴子的众人,尽量压着声音中的颤抖询问。
“看!老师,她又说话了!好神奇,它是怎么做到说我们的语言的?”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研究点。”老头儿沙哑着声音,却是满含笑意。“丧尸即是死尸,声带器官闭合加上尸体不会呼吸,还能够发出人类说话的频率,也的确是个研究课题。”
“教授,伦琴射线观察到,它的左小腿处胫骨上竟然打着钢板!”一个男人拿着手上的片子掸了掸,“根据它表皮和皮下肌肉被缝合的情况观察,可以确认,她这个手术是变成丧尸以后才完成的。”
“这么说,还有其他保留意识的丧尸?难不成是有医生会接丧尸的活?那他也不怕不小心扎自己一下感染了!”
这群人就这么就着顾泠鸢身上各处的不同之处讨论了起来。
顾泠鸢连着询问了好几次,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问题。她这才发现,在这些人眼里,她只是一只丧尸,一具会动的尸体,一个他们能够拿来研究的实验素材。
而不是一个有着自我意识的人。
简希寻摸着大概的方向,从中午走到晚上,总算是迷路了。
【哎,生活不易,小丧尸叹气哇。】
简希蹒蹒跚跚的爬上一处土丘,又摇摇晃晃的爬上一棵大树。
【话说,大树有这么大吗?】
灵气倒灌,虽然暴躁,但也是植物们极佳的养分。
【就先凑合着在这睡上一晚……】
“嗷!”
想着事的简希,没有注意到大树枝丫上染上的血液,被滑了一跤以后,就这样顺着小丘另一侧的断壁摔了下去。
“嗷嗷嗷!”
虽然不是很疼,但简希心里疼啊。衣服被树枝、岩石滑烂了不说,小屁屁也被摔得这一块那一块的,简直不要太惨。
一直到屁股上的伤口恢复,简希这才从瘫成的大字中坐起。看着裤子破洞处露出的嫩白屁屁,简希欲哭无泪。
【天人五衰我恨你!】
简希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站起身以后,丧尸特有的听觉加强让她捕捉到了细微的、像是猫儿低吟的哭声。
【哎?有鬼?】
简希打了一个机灵,又想起张之奇所说,这个世界酆门大关,六道轮回已经断裂,理论上几乎不会有鬼怪横行了。
人死为鬼,人怕鬼;鬼死为聻,鬼怕聻……
即便是有人还没被原初之阴气绞死鬼魂,怕也很难在这世间以鬼身存在了。
壮起了胆,简希挪着小碎步,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凑了过去。
不远处,一个深洼里,几只丧尸正围在一起,对着中间的什么东西撕扯啃咬。
简希够着脑袋凑上前,只见几只丧尸中间,正躺着一个沾满了血污的睡袋。简希心下不由叹道,这个睡袋质量真好。
又想起自己露屁屁的衣服,简希倒是觉得,若是用这个睡袋的料子做成衣服,是不是自己就不会那么容易被天人五衰·衣服垢秽影响了?
嗅了嗅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和活人的气味,简希赶忙回神,看着眼前的这几只丧尸,想了想,还是将它们一个一个拽开,拖着远离了这个睡袋的范围。
低级丧尸的嗅觉可以嗅探的范围大概在二十米左右,只要拉的远一点,它们除非游荡到这个半径范围以内,否则不会自己跑回来。
直到将最后一只丧尸拖远,简希再次回到睡袋的跟前,蹲下身伸出手指戳了戳,睡袋里面也随之颤抖了一下。
异气探入,简希这才看到,睡袋里面的,是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女童。只不过女童的状态看上去并不算好,她的双臂双腿几乎全部粉碎性骨折,肋骨也是碎成了数截。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全都是女童身上散发出来的,由此可见她出了多少血。
再加上之前那几只丧尸围着扒拉和踩踏,女童多次被造成二次伤害。此时已经意识恍惚,随时都有休克甚至直接死亡的可能。
【这种伤势可耽误不得哇!】
简希赶忙拉开了睡袋的拉链,用水异能构造的水团,将女孩儿从睡袋中包裹着托浮出来。
【哎这……先接骨吧。】
和康垚当时的情况类似,小女孩儿身上,有不少处碎裂的骨片残渣,已经顺着血管游走全身,甚至已经有碎渣潜入了冠状动脉,情势十分危急。
好在她遇到了简希,简希的水异能面对这种情况倒是相得益彰,控制着小女孩儿体内的水分子,很容易就将那些被血液顺着血管、带到全身各处的碎骨头渣带了出来。
可简希此时也犯了难。小女孩儿的伤势不像康垚只断了右臂,小女孩儿浑身上下几乎没几处完好的骨头,这么多碎成渣的骨屑,她怎么拼啊?
简希只好先将碎成渣的骨头碎屑挑出来,用水球包裹着浮在一边。控制着小女孩体内的水分子,简希要做的,是先将小女孩儿体内的大块骨块拼接好。
倒是这一遍遍不厌其烦的重复动作,让简希逐渐掌握了技巧,控制水分子动作的同时,简希也发现了,人体各处骨骼的密度不同,被调动的水分子推动震动时,发出的频率也会不同。
靠着这细微的区别,简希震荡一旁漂浮着的水球,也渐渐地将里面的碎骨头渣,找到了它们应有的部位。
凭借异能,简希在这野外,竟也完成了一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手术。
之前在粮仓小镇,替顾泠鸢治疗断腿的时候,古可给简希带回来过一堆的钢钉钢板,简希将用剩下的一股脑儿的全都塞进了小书包里面。后面从贾逵他们手中救出叶芷茜以后,爆炸波及使她的小书包有了破洞,钢钉钢板也在那时候遗失了一部分。眼下这点儿的剩余,简希只能用来先将小女孩儿身上重要部位的骨头固定住,剩下的,只能靠着她不停输送着异气,以防止拼好的骨头再次错位。
不过好在小女孩儿是个活人,有简希水异能的固定,粉碎性骨折的骨屑区域,是会渐渐愈合的。不像顾泠鸢身躯已死,只能通过钢板永久固定。
【哎,这样我没法快速赶路了哇。】
简希挠了挠头顶的大狗子,灵机一动。
“大狗勾,商量个事呗?你带我去幽都三院好不好哇?”
休眠了好久的大狗子,身上的暗伤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听见简希在她耳朵里面的叫喊,抖了抖身上的毛,顺着简希的脑袋跳到了地上,在空中就一层层的变大,等落地时,已经变回了它在直沽市区时,那二层楼般的大小。
“汪呜!汪汪汪!”
大狗子一落地,就欢快的甩着螺旋桨尾巴,绕着简希跑了两圈,又在她脸上舔了好几下。
简希觉得,自己若是朝着大狗子一栽头,是不是都可以直接喂进大狗子嘴里了?
水团包裹托举着小女孩,简希拽着大狗子身上的黑白长毛,爬上了大狗子的后背。同时那包裹着小女孩的水团也缓缓落下,落在了简希身前。
大狗子跑了两步,动作虽急,但简希坐在它的背上,却感觉十分的平稳。简希也就放心被水团包裹着的小女孩儿了。要是大狗子跑的颠簸,她真担心小女孩儿浑身破碎的骨头,被大狗子一路下来颠散了。
“大狗勾,跑稳一点哇。”
“汪!”
得了简希的指令,大狗子纵身一跃,巨大的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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