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之外，那块僻静的岩石之后，夜风似乎也因为两人之间那凝重的气氛而屏住了呼吸。
当王林那句淡淡的“是我”传入耳中，李慕婉的心，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涛。真的是他！这个神秘的“李达”，竟然真的是王林！
短暂的震惊之后，无数的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
“你……你真的是王林？”李慕婉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她上前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想从他那张恢复了本来面貌的脸上，找到更多熟悉的痕迹，“那你之前为何要化名李达，又为何要易容？还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陨星秘境之中？我记得……我记得进入秘境之前，并没有在其他宗门的修士中，看到过你。”
她的问题一连串地抛出，每一个都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王林看着她那双因激动和疑惑而显得更加明亮的眼眸，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依旧，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平静：“有些事，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只需要知道，我对你并无恶意。”
“并无恶意？”李慕婉微微蹙眉，“那你为何要隐瞒身份接近我？又为何对我洛河门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连藤家的追杀，你似乎也一清二楚！”
王林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自有我的行事方式。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你……并无好处。”
又是这句话！李慕婉心中涌起一丝挫败感。 这个男人，总是这般惜字如金，总是这般充满了谜团！
“可是……”李慕婉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王林那深邃的目光看得有些说不下去。她能感觉到，他似乎真的不愿再多说。
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李慕婉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既为王林还活着，并且实力大进而感到一丝莫名的……欣慰？却又为他这种刻意的隐瞒和疏离感到……失落。
就在这时，不远处山洞口的方向，传来了一声轻微的脚步声，以及墨云真人略带关切的声音：“婉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显然，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有些久了，墨云真人放心不下，出来查看。
李慕婉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王林。
王林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对墨云真人的出现毫不在意。他只是淡淡地对李慕婉说了一句：“我的身份，你知道便可。不必……声张。”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希望李慕婉将他的真实身份告诉墨云真人。
墨云真人已经走到了近前。他先是看了一眼李慕婉，见她神色有些异样，然后目光便落在了那个刚刚与她私下交谈的灰衣人身上。
当他看清那人虽然依旧戴着斗笠，但斗笠下的脸庞轮廓，以及那股熟悉而冰冷的气息时，墨云真人的瞳孔，也猛地收缩了一下！
“是你？！”墨云真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与……警惕！他认出来了！虽然对方戴着斗笠，但那独特的气质和身形，与数月前在战场上那个悍不畏死的散修“曾牛”，何其相似！只是，此刻他身上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强大和内敛，也更加……危险！
“李道友，我们又见面了。”墨云真人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他并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王林，更不知道他与李慕婉之间那段“李达”的经历，他只是将他与记忆中的“曾牛”联系了起来。
王林（李达）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这个“又见面了”的说法。
墨云真人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个“李达”，或者说“曾牛”，给他的感觉越来越神秘，也越来越让他……不安。尤其是，他与婉儿之间，似乎隐藏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李道友为何会与我师妹一同出现在此？莫非……之前便是道友出手，解了我师妹之危？”墨云真人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客气，但也有一丝探究。
不等李慕婉回答，王林便淡淡地说道：“举手之劳，不必。”
墨云真人看着王林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又看了看身旁神色有些复杂的李慕婉，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再次涌了上来。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既然如此，那便多谢李道友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返回山洞，与众师弟商议接下来的行程吧。”
他说着，便想带着李慕婉和王林一同返回。
王林却突然开口道：“我不与你们同行。”
“什么？”李慕婉和墨云真人同时一愣。
王林的目光扫过李慕婉，又看了一眼墨云真人，声音平静地说道：“我自有去处。你们洛河门人多眼杂，与我同行，只会给你们带来更多麻烦。”
他说完，便不再看两人，转身便要向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等一下！”李慕婉再次叫住了他。
这一次，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想要弄清楚什么的冲动。 她看着王林那即将融入黑暗的背影，心中那个关于他为何去而复返、为何又恰好出现在这里的疑问，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王林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斗笠下的目光依旧平静无波，似乎在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李慕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纷乱的心绪。她知道，墨云师兄和其他同门就在不远处，她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也不能问得太过深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但有些话，她觉得，必须现在就问清楚。
她上前一步，与王林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月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上，也映照出她眼眸中那份不同寻常的认真与执着。
“王林，”她第一次如此清晰而直接地呼唤他的真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为何会再次回到这里？回到我的丹房？你之前……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在她想来，那夜他回来取走珠子（虽然她不知道珠子是什么，只知道是他的重要物品），便已经算是彻底离开了。
王林的目光，在听到她这个问题时，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认为，我为何会回来？”
他的问题，如同他的人一般，充满了谜团，也充满了……试探。
李慕婉被他这句反问噎了一下，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再次涌了上来。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不肯轻易透露自己的任何信息！
她咬了咬下唇，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绝非无的放矢之人。你再次出现，必然有你的目的。”
王林闻言，斗笠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
“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些。”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不错，我回来，确实有我的事。”
“什么事？”李慕婉追问道。
王林却没有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方那片被黑暗笼罩的秘境深处，声音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这陨星秘境，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危险得多。”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到李慕婉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仿佛能看透人心：“你很想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帮你？”
李慕婉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王林与她对视了片刻，然后，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你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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