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
土兵的号鼓之声传遍整个战场。
张文远手下的四百枪兵已经牺牲二十几人，重伤者三四十，可他们依旧没有崩溃。
随着鼓声响起，这些枪兵飞快执行着张文远的指令。
前进方向稍稍改变。
他们本来就是向右边斜出的阵型。
此时所有人都向左转，使得阵型更向右边倾斜，然后大队直进，仿佛是一把锉刀慢慢磨挫着梁山黄门山枪兵的左侧。
若从高空看去，郓城县土兵正面对抗的不是所有的黄门山枪兵，而是攻击黄门山枪兵的一个边角。
以面击角，使得郓城县土兵始终保持着接触面的人数优势。
所谓兵法，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以少胜多，都是以多击少。
而兵法的作用，就在于可以让战场上永远出现小范围的以多击少。
张文远手下只有四百个枪兵，如果正面和一千敌军对冲，哪怕张文远的枪兵够强悍，损失也很大。
张文远才不会做这种傻事。
他一开始瞄准的目标就是敌军的左侧边角。
随着张文远的变阵，他手下的枪兵缓缓地戳入了黄门山枪兵阵的左侧边角，仿佛是锉刀锉过木头，飞快损耗着黄门山边角的枪兵。
蒋敬在远处观战，渐渐皱起眉头。
“不好！”
他终于发现了问题——张文远的队伍不是正面和他对冲的，而是故意冲击他枪兵的左侧。
蒋敬枪兵的左侧是大量的由粮车组成的部队。
这些队伍的作用是限制他自己的枪兵从左右逃跑。
而此时这些凉车却成为了张文远枪兵队天然的防护。
郓城县的枪兵隔着大车刺杀黄门山的枪兵。
而黄门山枪兵前锋在巨大的压力下早已处于混乱之中，根本无法组织这么复杂的进攻 。
后面的黄门山枪兵不断将人往上推，而前面的人则是死了一层又一层。
“这怎么会这样？ ”
蒋敬瞪大了眼睛。
很快，张文远的整支队伍几乎都斜四十五度横了过来，战术意图十分明显。
蒋敬一脸不敢置信。
他当然知道张文远这战术的效果，但他从没想过张文远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以一般土匪或是土兵的训练程度，想要他们顶着敌军的压力往前行进就已经非常困难。
而张文远的枪兵队却是能在顶着压力的同时进行复杂的战术变化。
“这……这真的是土兵吗？”
“不可能，就是厢军老营都没有这样的作战意志！”
张文远手下枪兵队的作战精神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尽管蒋敬满眼不敢相信。
而在他眼中发生的场景却是切切实实地证明了张文远队伍的优秀。
此时，王成正在郓城县的枪兵队中，咬牙奋战。
刚才出战之时站在他身边的两个弟兄都已经被敌军戳成重伤。
但他们的大队伍根本没退，身后的枪兵弟兄将受伤的两人救下，又有人勇敢的走上来替补两人的空位，保持阵型的完整。
王成运气还算好，他没有受什么伤。
但这场苦战也让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王成只知道跟着听着命令变动脚步，不断往前戳刺。
所有的动作几乎成了条件反射。
他也不知自己戳死了多少人。
大枪的枪杆已经被敌人的鲜血弄得滑腻无比，要用很大的劲才能抓住。
可是随着战斗的进行，时间仿佛变得很快。
王成双手都是鲜血，眼前是惨叫着的敌人。
终于，转向的声音结束，进攻的号角再次响起。
王成一愣。
经过两天的训练，他已经有了基础的作战思维，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我们，成功了？”
王成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跟着方阵缓缓前进，就见眼前的敌人则被他们挤得一点一点后退。
如果从高空看下去，就会见到黄门山的枪兵方阵左侧已经被张文远的四百枪兵吃下了一大片边角。
他们已将黄门山枪兵的阵型切去一半。
许多因为胆怯而躲在后排的黄门山枪兵，不得不面临张文远枪兵的进攻。
又杀死几个敌人后，王成终于确定。
“我们真的快赢了！”
眼前敌人的战斗力明显变弱，当面的敌军正在飞快向后退却。
终于，这个边角切到了最后的督战队。
这些人都是蒋敬放在队伍最后用来处理逃兵的。
他们都是蒋敬的亲信，自以为在这场战中只需要杀同伴立威，根本不需要顶在最前方送死。
而此时，这些督战队的成员却愕然发现敌人的矛头已经戳向自己这边。
这群都是各种裙带关系爬上来的，被蒋敬养的好吃懒做，战斗意志甚至没有普通的黄门山土匪强。
眼见敌军如林般前进，这些驱赶同伴向前送死的督战队居然第一个崩溃了。
督战队的身后并没有别人阻拦，逃跑的成本很低。
而面前的郓城枪兵一往无前般的意志，让这些骄兵看了都害怕。
终于，有一个督战队的督战丢下屠刀就往后跑，之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督战队瞬间陷入混乱之中。
在督战队逃跑之后，黄门山的其他枪兵愕然发现自己即使后退也不会被杀头。
再看看面前浑身血污还在咬牙前进的张文远的枪兵方阵。
哪怕他们的人数比敌人多了一倍还有余。
但他们只觉得敌方枪阵如林，根本不可战胜。
那还说什么？
这些本来就没有被蒋敬良好对待的土匪，二话不说纷纷丢下武器溃逃。
逃跑几乎在瞬间发生。
轰然一声，黄门山方阵左侧的枪兵就如同被太阳照射到的冰雪一般，一点一点的逃散开去。
很快张文远的枪兵就杀过了敌军方阵的中线。
右侧的残军的见此情形，哪还有作战的意志，立刻跟着队友们一道丢下武器，向身后逃去。
“总算等到了！”
张文远手心都攥出了汗。
他立刻将走水绿沉枪向前一挥：“骑兵队随我冲锋！将敌人的方阵打散！”
这场战的胜利已被他收入囊中。 ！
马兵、弓兵同时冲上。
这几乎成为打垮敬人马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的所到之处，蒋敬的队伍瞬间冰消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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