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星沉集团顶层，落地窗将城市的霓虹切割成流动的光河，却照不亮洛乐眼底沉郁的青黑。他指尖夹着的钢笔在收购报告上悬停，墨滴在纸页晕开细小的蛛网，像极了此刻他胸腔里隐隐作祟的钝痛。
“又熬夜？”叶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从厨房出来的暖湿水汽。他手里端着的骨瓷碗冒着热气，炖品的清香混着安神的薰衣草味，精准地驱散了空气里的咖啡苦涩。
洛乐没有回头，只是将文件往旁边推了推，指节在桌面敲出规律的节奏：“新目标公司的财务流水有三处异常波动，像被刻意用算法熨平过。”他的声线保持着惯常的冷硬，却掩不住尾音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叶欢将碗轻轻放在他手边，目光掠过他握笔时微微颤抖的虎口。这个细节快得像错觉，却让他系着“LL”刺绣围裙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俯身替洛乐调整了台灯的角度，暖光恰好落在对方手背上——那里有一片极淡的、类似针孔的淤痕，是昨天在实验室调试传感器时留下的。
“先喝了这个。”叶欢的声音放得更柔，“深海鱼胶加了点桂圆，能补气血。”他刻意忽略洛乐瞬间僵硬的肩线，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炖品，“下午张医生打电话来，说你上周的体检报告还有几项数据需要复核。”
洛乐终于抬眼，眸光如寒星：“我的身体数据我自己清楚。”他推开碗，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新能源项目的数据攻防进入关键期，没时间浪费在医院。”
“浪费时间？”叶欢挑眉，突然伸手覆上洛乐的额头。指尖触碰到的皮肤温度略高，带着一种病态的灼热。“还是说，你在害怕看到体检报告上的某些数值？”他的语气依旧温和，眼神却锐利如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洛乐坚硬的外壳。
就在这时，洛乐衬衫领口处突然闪过一道微弱的蓝光。那是别在领带夹旁的蝴蝶发卡，此刻正以不规律的频率闪烁，像一颗焦虑跳动的心脏。叶欢的目光瞬间凝固在那抹蓝光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发卡以这种模式运作。
“它在监测你的心率。”洛乐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被撞破秘密的不悦，“超过110次\/分钟就会预警。”他抬手想取下发卡，却被叶欢按住手腕。
“别动。”叶欢的指尖触碰到发卡边缘的金属纹路，那里传来轻微的震动，频率与洛乐手腕的脉搏完全同步。“它在担心你。”他轻声说，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洛乐手背上的淤痕，“就像我一样。”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车流的低语和电脑风扇的轻响。洛乐看着叶欢近在咫尺的脸，对方眼底映着台灯的暖光，却藏着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他突然想起昨天在实验室，叶欢趁他调试设备时，偷偷用黑客终端连接了医院的数据库——当时他只当是对方习惯性的信息收集，现在想来，恐怕从那时起，叶欢就盯上了他的体检报告。
“你查了什么？”洛乐的声音冷下来，试图抽回手，却被叶欢握得更紧。
“我查了你的心率变异性（hRV）数据。”叶欢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报告显示你的自主神经系统调节能力异常，尤其是在压力状态下，交感神经兴奋过度。洛乐，这不是简单的熬夜能解释的。”
蝴蝶发卡的蓝光闪烁得更快了，甚至发出细微的蜂鸣声。洛乐猛地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胸口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传来一阵闷痛。他扶住桌沿，指节泛白，却依旧维持着惯有的强势：“星沉集团cEo的压力指数，本身就是商业机密。叶欢，你越界了。”
叶欢没有动，只是看着他因隐忍而绷紧的下颌线：“在你因为心律不齐晕倒在会议室之前，在神秘组织利用你的身体弱点发动攻击之前，我必须越界。”他顿了顿，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银色设备，“这是我用兔子拖鞋的传感器改装的心率监测仪，比发卡更精准。”
洛乐的目光落在那设备上，瞳孔微缩。那是他上周丢失的一只拖鞋里的核心元件，没想到被叶欢拆出来改造成了这个。他突然意识到，从兔子拖鞋的震动报警到蝴蝶发卡的健康监测，叶欢早已在他生活的每个细节里布下了温柔的陷阱，用看似居家的方式编织着一张守护他的网。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洛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他重新坐下，不再抗拒叶欢递过来的炖品。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胸腔的不适。
叶欢将监测仪轻轻贴在洛乐胸口，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瑟缩了一下。“我想知道，”叶欢的声音很轻，“你童年在孤儿院，到底经历了什么。”
蝴蝶发卡的蓝光骤然转成刺眼的金色，强光让洛乐下意识地眯起眼。他看到叶欢的瞳孔在金光中收缩，映出自己惊惶的倒影。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插进了他尘封多年的记忆之门。
“这和商战无关。”洛乐别开脸，声音里带着警告。
“新目标公司‘创世基因’，”叶欢突然转换话题，指尖在监测仪的屏幕上滑动，调出一串数据，“它的注册地址在开曼群岛，但实际控制人关联的离岸账户，最近三个月向‘星沉孤儿院重建基金会’注入了一笔匿名捐款。”
洛乐猛地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怎么查到的？基金会的账户加密等级是军用级别的。”
“厨艺好的人，破解密码也有独特的手感。”叶欢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而且，我在‘创世基因’的公开财报附注里，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细节——他们的首席科学家曾在二十年前，任职于一家名为‘希望生物’的研究所。”
“希望生物……”洛乐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下意识地去摸口袋里的旧硬币，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早上换西装时，他把硬币落在了卧室。
叶欢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反应，监测仪屏幕上的心率曲线陡然飙升，突破了130次\/分钟。蝴蝶发卡的金光开始急促地明灭，像在发出最后的警报。
“洛乐，”叶欢的声音变得无比认真，“‘希望生物’就是当年收养你和我的孤儿院背后的投资方。而‘创世基因’正在进行的项目，是‘高敏感度人群基因筛选与商业应用’。”
最后几个字像重锤敲在洛乐心上，他猛地站起身，却因为头晕而晃了晃。叶欢立刻上前扶住他，监测仪因为两人的贴近而发出连续的蜂鸣声。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洛乐的声音嘶哑，他看着叶欢，试图从对方眼中找到答案，“你接近我，除了复仇，是不是还因为……”
“我接近你，最初是为了复仇。”叶欢打断他，扶着他重新坐下，“但现在，我更想知道，当年在孤儿院里，那些所谓的‘健康检查’，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
他顿了顿，从围裙另一层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片，上面是用铅笔绘制的简陋电路图：“这是我昨晚从‘创世基因’的公共服务器缓存里恢复的，他们内部通讯里提到‘小太阳计划’需要‘月光因子’作为对照。洛乐，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院长总叫你‘小太阳’，叫我‘小月亮’。”
蝴蝶发卡的金光突然变得柔和，不再闪烁，而是稳定地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像真正的阳光。洛乐看着那光芒，又看看叶欢手中的电路图，突然觉得胸口的闷痛减轻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没有回避叶欢的目光：“好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他伸手取下蝴蝶发卡，放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发卡的金光映着两人的脸，在文件上投下交叠的影子。“当年在孤儿院，他们确实对我们做了实验，”洛乐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用各种药物和仪器，测试我们的神经反应和数据敏感度。他们叫我‘小太阳’，因为我的大脑对数据的处理速度异于常人，而你……”
他顿了顿，看着叶欢：“他们叫你‘小月亮’，因为你的情绪感知和策略布局能力，就像月亮一样，能在黑暗中找到最隐秘的路径。”
叶欢的手指微微颤抖，电路图从手中滑落，飘到蝴蝶发卡旁边。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天生对人心和谋略如此敏感，为什么洛乐的数据分析能力会强大到近乎变态。那些童年记忆里模糊的白大褂和仪器嗡鸣，终于有了清晰的轮廓。
“所以‘创世基因’的目标，就是找到当年参与实验的孩子，利用我们的基因特质进行商业开发？”叶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愤怒。
“不止。”洛乐拿起蝴蝶发卡，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希望生物’当年破产，是因为实验出现了严重的后遗症。我的心率异常，还有偶尔会出现的数据幻觉，都是那时留下的。”他第一次向人坦白这些，语气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
监测仪的屏幕上，心率曲线开始缓慢回落，最终稳定在85次\/分钟左右。蝴蝶发卡的金光也渐渐转淡，恢复成柔和的蓝光。
“所以你才在体检时隐瞒病史，”叶欢低声说，“你怕这些后遗症被神秘组织利用，更怕……被我知道。”
洛乐没有回答，只是将发卡重新别回领口。“‘创世基因’必须拿下，”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不仅为了星沉，也为了我们自己。”
叶欢点点头，捡起地上的电路图：“我已经让黑客小组定位了‘创世基因’的核心服务器，他们的防火墙很特殊，像是用某种生物信号加密的。”
“生物信号……”洛乐若有所思，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是我今天从实验室拿到的，新能源项目数据里发现的异常代码，你看看能不能和这个电路图关联起来。”
两人的头凑在一起，在台灯下研究着电路图和代码。蝴蝶发卡安静地伏在洛乐领口，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蓝光，像是在为他们无声地守护。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亮了桌面上交叠的文件和那只静静躺着的银色监测仪。
叶欢突然抬起头，发现洛乐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他靠在椅背上，眉头微蹙，似乎在梦中也在与什么搏斗。监测仪显示他的心率虽然平稳，但深度睡眠周期明显不足。
叶欢轻轻起身，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洛乐身上。指尖触碰到对方睫毛时，洛乐下意识地动了动，嘴角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小月亮……别走……”
叶欢的动作猛地顿住。他看着洛乐沉睡的脸，又看看桌上的蝴蝶发卡，心中某个坚硬的角落突然变得柔软。他伸手，小心翼翼地调整了发卡的角度，让它能更好地监测洛乐的心率。
“我不会走。”他低声说，像是在承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黑客小组发来的加密信息：“老大，‘创世基因’防火墙破解进度37%，发现疑似生物密钥特征——与您和洛总dNA序列匹配度异常高。”
叶欢看着信息，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他回头看了看熟睡的洛乐，又看了看窗外初升的太阳，轻轻按下了回复键：“继续破解，重点追踪生物密钥来源。另外，帮我查一下二十年前‘希望生物’实验室的所有废弃档案，特别是关于‘小太阳’和‘小月亮’的记录。”
发送完信息，他走到落地窗前，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张医生，”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帮我准备一套最精密的基因检测设备，送到星沉顶层的秘密实验室。对，现在就要。”
挂了电话，叶欢转过身，目光落在洛乐盖着自己外套的身上。蝴蝶发卡的蓝光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像一颗温柔跳动的心脏，连接着他们彼此的过去与未来。
他知道，一场关于基因、记忆和救赎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他和洛乐，这对被命运绑定的“小太阳”与“小月亮”，必须携手面对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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