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心头一凛，连忙躬身解释道：“将军息怒！”
“这二人虽然是些不入流的烂泥，但毕竟是韩云军中的人。”
“属下想着，从他们嘴里，或许能撬出一些关于东郡的情报。知己知彼，方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无敌一个冰冷的眼神给打断了。
“知己知彼？”
赵无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度不屑的弧度。
“你也配，用这四个字，来形容他？”
那眼神，那语气，仿佛在说，将韩云与自己相提并论，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副将瞬间冷汗涔涔，低着头，再也不敢多言。
赵无敌没有再看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带上来。”
“是！”
……
很快，两人便被拖到了大军阵前。
李贵那条没断的腿，也被打断了。
此刻，他像一滩烂泥一样，被人拖着，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腥臊的尿味，更是熏得周围的玄甲军士兵，纷纷皱起了眉头。
而那个张茂，则被单手提着后颈，双脚离地，虽然脸色惨白，浑身抖如筛糠，但却死死地咬着牙，一声不吭。
两名玄甲军士兵，像扔垃圾一样，将二人“噗通”一声，扔在了赵无敌的马前。
赵无敌居高临下，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漠然地扫过地上的两个活物，连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
他甚至懒得开口。
他身旁的副将，立刻心领神会，催马上前一步，用马鞭指着地上的两人，声音冰冷地喝问道：
“说！”
“你们主子，韩云，现在在东郡何处？”
“城中，有多少兵马？”
“粮草几何？”
副将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又快又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被堵住嘴的李贵，听到问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地扭动着身体，“呜呜”地叫着，眼神里充满了乞求。
一名士兵走上前，面无表情地扯掉了他嘴里的破布。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破布刚一离口，李贵便迫不及待地尖叫起来，生怕说得慢了，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会搬家！
“韩……韩主公他，他就在郡守府里！天天……天天搂着那个风语楼的楼主，喝酒听曲儿！”
“兵马……兵马倒是不多，也就……也就万把人，都是些新招的流民，根本没打过仗！”
“粮草……粮草多得是！多得吃不完啊！！”
李贵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副将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
搂着女人，喝酒听曲儿？
手下就万把新兵？
这算什么？
这也配叫割据一方的反贼？
他转头看向赵无敌，眼神里充满了请示。
然而，赵无敌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
他似乎对这些情报，毫无兴趣。
他的目光，反而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声不吭的张茂身上。
“你，为何不说？”
赵无敌终于开口了。
那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股直透人心的寒意，让张茂浑身猛地一颤！
张茂抬起头，对上了那双如同神魔般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结了！
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李贵，看到赵无敌似乎对张茂更“感兴趣”，生怕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连忙再次尖叫起来，想要说出更多，更有“价值”的情报！
“将军！将军！我还知道！我还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
“韩云他……他笼络人心的方法，跟别人都不一样啊！”
“哦？”
副将挑了挑眉，来了点兴趣。
“说来听听。”
李贵咽了口唾沫，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语气，带着无尽的向往和嫉妒说道。
“在……在韩家军，我们……我们每天，都吃三顿饭！”
“顿顿……顿顿都有肉啊！！”
此言一出，整个玄甲军的阵列，都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骚动。
顿顿有肉？
他们这些国之利刃，常年镇守苦寒的北疆，吃的都是最粗粝的干粮，有时候甚至要靠打猎才能勉强见点荤腥！
这个反贼的军队，竟然能顿顿吃肉？
然而，这丝骚动，很快就被一种更深层次的鄙夷所取代。
用口腹之欲来收买士卒？
简直……可笑！
李贵却没有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变化，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股子炫耀的意味！
“还有军饷！”
“我们的军饷，是朝廷官兵的三倍！三倍啊！！”
“黄金白银，那是当铜板一样往下撒啊！我们兄弟，现在个个都发了财！去春香楼听曲儿，都能包场子了！”
轰！！！
如果说，“顿顿吃肉”只是让玄甲军感到可笑的话。
那这“三倍军饷”，和那句“去春香楼包场子”，则彻底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怒火与鄙夷！
军人！
为国征战，保家卫国，何等神圣！何等荣耀！
现在，到了这个韩云的嘴里，竟然变成了可以用金钱衡量的买卖？
变成了可以去妓院挥霍的资本？
这已经不是侮辱了！
这是赤裸裸的玷污！
是对他们用生命和鲜血扞卫的荣耀，最恶毒的践踏！
“呸！”
一名玄甲军士兵，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那双看着李贵的眼睛里，充满了择人而噬的凶光！
“一群被猪油蒙了心的畜生！”
“为了几个臭钱，连祖宗的脸都不要了！”
“这种军队，也配叫军队？老子一刀能砍翻他们十个！”
压抑的怒骂声，在军阵中此起彼伏。
那股被赵无敌先前点燃的，针对韩云的怒火与杀意，在这一刻，被推向了顶峰！
副将听着李贵的供述，看着手下将士的反应，一张脸早已铁青！
他猛地一挥马鞭，狠狠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够了！”
他怒喝一声，打断了还在那儿洋洋得意的李贵。
“一群靠金钱收买的废物！一帮连脊梁骨都没有的软蛋！”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军队？”
副将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刮在李贵和张茂的脸上。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这不是一支军队。
这是一个用金钱和欲望堆砌起来的……巨大粪坑！
而他们，就是来清理这个粪坑的！
他调转马头，回到赵无敌身边，抱拳躬身，声音里带着一股发自肺腑的厌恶。
“将军，属下明白了。”
“对付这种货色，确实……不需要任何计谋。”
赵无敌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他那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他勒住缰绳，目光越过地上的两个废物，望向了遥远的南方。
“审。”
“我要知道，他用金钱，还买了些什么。”
“我要看看，这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到底有多……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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