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盟主，袁肃的中军大帐内。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袁肃一把抓住前来报信的传令兵的衣甲，那张素来以威严自居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回……回盟主！”
传令兵被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说道：“飞……飞狐城，破了！豫州牧孔伷大人，亲率大军，已于今晨……占领了飞狐城！”
“砰！”
袁肃松开传令兵，一屁股坐回了帅位上，脑子里嗡嗡作响。
孔伷？
那个老东西？
他怎么……可能这么猛？
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上心头。
震惊过后，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作为盟主的巨大荣耀感和自得！
“哈哈哈哈！”
袁肃抚掌大笑，声音传遍了整个大帐。
“好！好一个孔伷！真不愧是本盟主麾下的肱股之臣！”
“看到没有！这便是我十三路诸侯联军的赫赫天威！区区一个飞狐城，弹指可破！那韩云反贼，覆灭在即！”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狐疑。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孔伷那老家伙，前些日子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突然就跟吃了仙丹似的，变得如此悍不畏死？
他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心腹谋士贾文和。
“文和，此事，你怎么看？”
袁肃的脸色沉了下来。
贾文和躬身道：“主公，孔伷大人此番立下不世之功，确实可喜可贺。然，其攻城之势，太过惨烈，太过疯狂，倒不像是攻城，反而……像是在泄愤。”
“泄愤？”
袁肃眉头一皱。
“正是。”
贾文和点了点头。
“据前线回报，豫州军此次攻城，几乎放弃了所有战术，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其状之疯魔，闻所未闻。属下以为，此事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哼！”
袁肃冷哼一声，他生性多疑，贾文和的话，正中他的心坎。
“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东西，突然变得生龙活虎，不是吃了药，就是中了邪！”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不过，眼下大军士气正盛，倒不好深究。这样，你立刻草拟一份嘉奖令，给本盟主狠狠地夸！就说他孔伷忠勇无双，是我联军楷模！本盟主要让他知道，谁是真心对他好！”
“另外……”
袁肃压低了声音，语气森然。
“派几个机灵点的人，混进豫州军里，给本盟主盯紧了孔伷那老东西的一举一动！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
“属下遵命！”
贾文和躬身领命。
……
与此同时，刚刚被血与火洗礼过的飞狐城内。
孔伷已经换下了一身浴血的铠甲，正坐在一间还算完整的府邸内，任由医官为他包扎手臂上的一道刀伤。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此刻平静得可怕。
那场疯狂的厮杀，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狂怒，剩下的，只有如万年寒冰般的冷静与杀意。
帐内的豫州将领们，一个个都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们的主公。
他们从未想过，自己这位看似老迈的主公，身体里竟然蕴含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主公，盟主的嘉奖令到了。”
一名心腹谋士快步走入，将一卷帛书呈了上来。
孔伷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念。”
谋士展开帛书，朗声念了起来，通篇都是些华丽而又空洞的赞美之词。
听完之后，孔伷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扔火盆里烧了吧。”
“啊？”
谋士一愣。
“听不懂吗？”
孔伷缓缓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却锐利如鹰。
“这种废纸，留着脏了我的眼睛。”
谋士心中一凛，连忙将帛书扔进了火盆，看着它化为灰烬。
“主公！”
谋士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忧心忡忡地说道：“您此战虽然威震联军，但也……太过惊世骇俗。恐怕袁盟主那边，已经对我们起了疑心。”
“疑心？”
孔伷冷笑一声。
“他不是疑心，他是做贼心虚！”
“我就是要让他看看，我这把老骨头，不但没死，还能咬人！而且，咬得很痛！”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那佝偻的背影，此刻却如山岳般沉凝。
“主公，那我们接下来……”
“接下来？”
孔伷的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
“当然是，继续前进！”
他回过头，看着自己最信任的这位谋士，问道：“袁肃那老贼，既已对我起了戒心，必然会想方设法削弱我军。先生，可有良策教我？”
那谋士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躬身道：“主公，属下有一计，或可解主公之忧。”
“此计，名为——明攻暗防！”
“哦？说来听听。”
孔伷来了兴趣。
谋士侃侃而谈。
“所谓‘明攻’，便是我军继续充当联军的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表现得比谁都积极，比谁都忠心！如此，既能麻痹袁肃，又能借联军之势，为我等扫清障碍！”
“至于‘暗防’……”
谋士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我军可以‘防备韩云反扑，巩固后方’为由，逐步将我军最精锐、最忠心的部队，以轮换休整的名义，调往后方关键据点。”
“我们每攻下一城，便立刻派心腹接管城防与粮仓！如此一来，表面上我们为联军开疆拓土，实际上，我们的后路与命脉，却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等到时机成熟，我军进可随大军直捣黄龙，退可据险而守自成一国！袁肃若敢对我等不利，我等便可立刻切断大军后路，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好！好一个‘明攻暗防’！”
孔伷听得是双眼放光，忍不住抚掌大赞！
仇恨，果然是最好的磨刀石！
它不但能激发出无穷的勇气，更能磨砺出最阴狠的智慧！
他看着自己的心腹谋士，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按先生说的办！”
……
有了孔伷这支“疯狗”般的先锋军，联军的推进速度，简直势如破竹。
大军一路向东，沿途的许多城镇关隘，守军一听到“豫州铁骑”四个字，腿肚子都吓得直哆嗦，几乎是望风而降。
一时间，联军士气大振，袁肃更是志得意满，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登基称帝的那一天。
而孔伷，则完美地执行着“明攻暗防”的计策。
他一边配合着联盟的进军，一边悄无声息地，将一张用忠诚和仇恨编织而成的大网，慢慢地张开，等待着将袁肃这条大鱼，彻底网入其中。
孔伷那一番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帐内的心腹谋士敬佩得五体投地，连连赞叹道：“主公，此‘明攻暗防’之计，既不耽误联盟进程，又能保全自身实力，真乃万全之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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