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问天的传讯符在掌心灼出浅红印记时，苏璃月的狐尾先扫开了祭坛前的藤蔓。
她着月白裙裾踏雾而来，发间银铃轻响，指尖捏着的青蚨虫在月光下泛着幽绿——那是她独门的\"千蛛引\"，能追踪千里内的毒源。
\"来了。\"林问天低笑一声，逆鳞纹路在右眼蜿蜒如血河。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撞得胸腔发疼——这是逆鳞推演过度的征兆，可他顾不得了。
\"布阵。\"萧无锋的离火剑嗡鸣出鞘，剑脊上的火焰映得他眼眶发红。
这位剑修天才今早刚用剑招劈开三个残影战士的灵核，此刻额角还凝着血珠，\"那老东西要的是逆鳞血脉，咱们就拿这祭坛当网，把混沌盟的鱼全兜住。\"
南宫魅影从阴影里转出来，血瞳在暗处泛着妖异红光。
她素日总爱用纱帘遮面，此刻却将面纱扯碎，露出左边脸颊与云瑶如出一辙的梨涡：\"我查过圣女殿古籍，逆鳞归元阵需要五方精血为引。\"她指尖划过掌心，鲜血滴在林问天脚边的图腾上，\"我这血，掺了魔教镇派的'生死蛊'，能困人三息。\"
星耀仙子的长弓已架在肩头，弓弦上搭着七枚星陨箭，每一枚都刻着流转的星轨：\"我守正东，星辰锁链能定住三息内的时空波动。\"她望向林问天，眼中有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你放心推演出路，我们撑得住。\"
林问天喉结滚动。
他摸了摸腰间苏璃月昨日塞给他的狐毛香囊，又碰了碰南宫魅影今早硬套在他手腕上的银铃——那是魔教圣女的定情信物。
这些温度让他逆鳞下翻涌的剧痛缓和了些。
他深吸一口气，逆鳞纹路瞬间爬满右臂：\"萧兄守南，苏姑娘封北，南宫遮西，星耀控东。
我在中央引动逆鳞，等幻影妖姬入阵就——\"
\"咯咯咯咯......\"
阴恻恻的笑声裹着黑雾从祭坛下方涌出。
幻影妖姬的身影扭曲着破雾而出，左脸的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右眼里却还残留着云瑶的影子：\"好个逆鳞归元阵，当我混沌盟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她抬手一甩，身后的残影战士如潮水般涌来，甲胄相撞的声响震得祭坛石屑纷飞，\"给我撕了他们！\"
\"来得好！\"萧无锋的离火剑率先劈开最前排的傀儡。
火焰裹着剑气席卷而出，烧得傀儡灵核里的灰雾滋滋作响。
他每劈出一剑，剑脊上的火焰便亮一分，到第七剑时，整柄剑已红得像要融化，\"林兄弟，这堆破铜烂铁交给老子！\"
苏璃月的狐尾突然炸开，千万根银毛如细针射向天空。
那些银毛触碰到黑雾的瞬间便绽开绿色毒雾，将整个祭坛笼罩成半透明的翡翠色：\"幻影妖姬的幻术要靠雾气传导，我这'蚀骨散'能腐蚀她的媒介。\"她指尖掐着法诀，额间狐族图腾若隐若现，\"三息后雾会变紫，那时她的幻影会露出破绽。\"
南宫魅影的血瞳突然收缩成竖线。
她抬手按在胸前，口中念动晦涩咒语，身后竟浮现出另一个自己——那是被混沌盟封印的本识！\"生死逆转！\"她尖叫一声，两个身影重合的刹那，所有残影战士的动作都慢了半拍，连幻影妖姬脸上的笑意都僵住了，\"林郎，现在！\"
林问天的逆鳞纹路瞬间爬满全身。
他能看见三秒后的画面：幻影妖姬左胸第三片鳞甲下藏着灵核，苏璃月的紫雾会在0.7秒后笼罩那里，萧无锋的离火剑将在1.2秒后劈开她的防御，而他的手......将在2.8秒时掐住那枚泛着幽蓝的灵核。
剧痛从脊椎窜上头顶。
他知道这次使用逆鳞会折损二十年阳寿，可当他看见幻影妖姬右眼里云瑶的影子时，所有恐惧都化作了滚烫的恨意。
他暴喝一声冲上前，逆鳞之力在掌心凝聚成赤色龙爪，精准地穿透幻影妖姬的胸膛。
\"不——\"幻影妖姬的尖叫戛然而止。
林问天的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那枚幽蓝灵核还在跳动，里面竟锁着云瑶的一缕魂魄。
他捏碎灵核的瞬间，云瑶的虚影从黑雾里飘出，泪如雨下：\"问天，快走......混沌之主......\"
\"砰！\"
虚空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
时空使者踏着紫电从中走出，他的脸藏在青铜面具后，声音像两块岩石相击：\"逆鳞血脉，正好给混沌之主当祭品。\"他抬手一抓，祭坛上的图腾突然泛起血光，地面裂开无数深不见底的黑洞，\"给我开！\"
林问天的逆鳞纹路开始崩裂。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被疯狂抽离，可他咬着牙再次开启推演——这是极限了，最多只能看到0.5秒后的未来。
他看见时空使者的右手腕有处破绽，那里的空间波动比其他地方弱三成，星耀仙子的星陨箭......能钉住那里！
\"星耀！\"他吼出声，逆鳞之力在眼中凝成实质，\"射他右手腕！\"
星耀仙子的弓弦拉至满月。
七枚星陨箭同时离弦，在空中连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箭尖刺破虚空的刹那，时空使者的右手腕突然爆出紫血——那是被星辰之力撕裂的空间乱流！
他踉跄后退，手中法诀顿时散乱，黑洞的吞噬力弱了三分。
\"趁现在！\"萧无锋的离火剑灌注全身灵力，化作一道赤虹直刺时空使者心口。
南宫魅影的血瞳再次逆转生死，竟让那道剑光快了一倍。
苏璃月的毒雾凝结成毒针，从四面八方锁住时空使者的退路。
林问天咬碎舌尖，逆鳞之力如火山喷发，在掌心凝聚成逆鳞剑，直取对方咽喉。
时空使者的面具终于裂开。
露出的半张脸竟与岁月老人有七分相似！
他惊恐地尖叫：\"你们......你们怎么可能......\"
\"因为我们是人！\"林问天的逆鳞剑刺穿他咽喉的瞬间，祭坛下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
混沌之门的缝隙越来越大，黑色漩涡里伸出无数骨爪，抓得虚空砰砰作响。
\"退开！\"
苍老的声音从虚空深处传来。
岁月老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漩涡前，他的白发正在快速变灰，眼角的皱纹里渗出金光——那是神魂燃烧的征兆。
他望着林问天，眼中有欣慰，有遗憾，更有坚定：\"逆鳞之子，记住......你是命运的裁决者......\"
\"不！\"林问天想冲过去，却被苏璃月死死抱住。
他看着岁月老人抬手结印，周身泛起璀璨的时光之力。
那些骨爪触碰到金光的瞬间便化作飞灰，混沌之门的缝隙开始闭合。
岁月老人的身形越来越淡，最后只留下一句话飘散在风中：\"去活成你自己......\"
漩涡彻底消失的刹那，林问天跪坐在地。
他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能感觉到苏璃月的眼泪滴在颈后，能听见南宫魅影低低的呜咽，能看见萧无锋红着眼替他擦掉嘴角的血。
晨光不知何时爬上了祭坛，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三日后。
林问天站在青丘山巅，望着苏璃月的狐尾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她转身时，发间银铃轻响：\"我要回狐族了，他们需要新的王。\"她踮脚吻了吻他的眉心，\"但我会在每月十五的月亮里等你。\"
南宫魅影的面纱又戴回脸上，只是这次露出了右边的梨涡：\"魔教残党还在西边作乱，我得去重建秩序。\"她将银铃塞进他手心，\"等我把圣女殿的牌匾擦干净了，你来帮我挂？\"
星耀仙子的长弓搭在肩头，星陨箭在箭囊里叮当作响：\"仙门要开新的传道殿，我去当首座。\"她眨眨眼，\"听说你爱喝云雾茶，我那山头的茶，比你直播间的好喝十倍。\"
萧无锋拍了拍他的背，离火剑在剑鞘里嗡鸣：\"我要去北境寻仇，那灭我萧家满门的老贼，总得给个交代。\"他转身时又回头，\"要是遇到打不过的，记得用逆鳞吓唬人——虽然你现在弱得像只病猫。\"
林问天望着众人的背影一一消失在晨雾里，突然笑出声。
风掀起他的衣摆，逆鳞纹路在他右眼尾若隐若现，却不再像从前那样灼得他生疼。
他抬起手，掌心还留着岁月老人最后塞给他的罗盘——指针正稳稳指向人间。
\"这一次，\"他对着风轻声说，\"我终于能活成我自己。\"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他肩头。
远处传来青丘狐族的歌谣，混着魔教的梵音，和仙门的钟声，在天地间织成一片安宁的网。
林问天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山脚下的小镇。
那里有热腾腾的包子铺，有摇着蒲扇的老人，有追着蝴蝶跑的孩童——那是他穿越前最熟悉的人间烟火。
而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好好看看，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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