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望楼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朝着城内轰然倒塌，激起的烟尘中，隐约传来无数士兵的惨叫。
关外的炮声仍在继续，灰黄色的硝烟已彻底笼罩了阳平关的上空。
张卫望着那片被炮火撕开的混乱，突然想起出发前兄长张鲁的嘱托，只觉掌心的剑柄已被冷汗浸得发滑——这座他发誓要守住的雄关，此刻正在曹操的怒火中，一点点被啃噬、碎裂，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
阳平关的上空，被浓重的硝烟与血腥气交织笼罩，阳光穿透云层，却照不亮关内那片炼狱般的景象。
张卫站在城头的墙垛后，手指死死攥着城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眼睁睁看着麾下将士如同被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惨叫声、火炮轰鸣声、砖石碎裂声混杂在一起，织成一曲绝望的悲歌。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原本还算齐整的军阵已变得支离破碎。关内的空地本就狭窄，汉中军将士挤在其中，根本无处可藏。
曹军的火炮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轮轮呼啸着砸下，每一次轰鸣都伴随着地动山摇，碎石与血肉飞溅，瞬间便将一片区域化为死地。
“将军！东侧防线快顶不住了！”一名亲兵浑身是血地奔来，声音带着哭腔，“再这么下去，兄弟们都得死光啊！”
张卫闭上眼，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他何尝不知道继续坚守的后果？可阳平关是南郑的屏障，就这么放弃，他有何面目去见叔父张鲁？
可耳边的惨嚎声越来越近，睁眼望去，又是一轮火炮落下，原本聚集着数千人的角落瞬间被炸出一个巨大的血坑，断肢残骸散落得到处都是。
“够了……”张卫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不能再让兄弟们白白送死了。”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转身对着传令兵嘶吼道：“传令！全军撤出阳平关，向南郑撤离！快！让后军变前军，不惜一切代价，冲出去！”
军令一下，关内残存的汉中军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开始混乱却又疯狂地向南侧的通道涌去。
他们丢弃了沉重的器械，只顾着埋头狂奔，身后的火炮依旧在轰鸣，不断有人倒在撤离的路上，但活下去的信念支撑着他们，拼尽全力向南逃窜。
一个时辰后，曹军的火炮声渐渐稀疏，最终彻底停了下来。
不是曹操心慈手软，而是连续不断的轰击让炮管变得通红，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再射下去恐怕就要炸膛了。
炮兵们满头大汗地往炮管上浇着冷水，白雾蒸腾而起，带着刺鼻的金属焦糊味。
曹操站在指挥台上，眉头微蹙地望着寂静下来的阳平关。
“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没了动静？”
他身旁的许褚拱手道：“丞相，想来是汉中军已被我军炮火打懵了，或许已是死伤惨重，无力抵抗了。”
曹操沉吟片刻，挥手道：“令步兵上前，做一次试探性攻击。”
很快，数千名曹军步兵手持步枪，小心翼翼地向关前推进。让他们意外的是，直到靠近关墙，都没有遇到任何箭雨或滚石的袭击。
“丞相，关内……好像没人了！”
前锋将领派人汇报。
曹操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不好！快，撞开城门！”
沉重的撞车在士兵们的推动下，“咚咚”地撞在城门上。没几下，本就被火炮轰击的摇摇欲坠的城门便轰然倒塌。
曹军士兵一拥而入，可此时关内空无一人，只有遍地的尸体和断壁残垣，鲜血汇成小溪，在地上蜿蜒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跑了？”许褚目瞪口呆。
曹操面色阴沉地走进关内，脚下不时踢到散落的兵器和骸骨。他让人清点战场，结果很快报了上来：阳平关内汉中军死伤超过二十万，剩下的十五万左右尽数向南郑方向逃去。
“废物！”曹操低声咒骂了一句，虽说是胜仗，可这战果却让他极为不满。
阳平关地势特殊，只有北面可供攻击，南面直通南郑，根本无法形成合围。
他看着那些逃兵远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厉：“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南郑，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当天，曹操下令大军进驻阳平关休整。他并没有急于追击，而是有意放缓了脚步。
阳平关一破，南郑便成了无险可守的孤城，他要给张鲁足够的时间去收拢残兵，让他抱有一丝幻想。
等到南郑聚集起足够多的人，他再发动四面围攻，将其一网打尽，彻底断绝汉中的抵抗力量。
次日一早，养精蓄锐的曹军兵分四路，向着南郑浩浩荡荡地进发。
南郑城内，张鲁看着从阳平关逃回来的残兵败将，脸色惨白如纸。十五万人，这几乎是他手中最后的力量了，可面对气势汹汹的曹军，这点兵力如同杯水车薪。
“大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张卫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愧疚与急切，“曹军很快就到，南郑无险可守，不如我们……”
“不如什么？”张鲁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退回巴中？可巴中偏远，粮草难继，曹军若追来，我们一样是死路一条。”
他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或许……或许可以投降。”
“不可！”张卫猛地抬头，“曹操对世家豪族极为排斥，这一路来几乎将各地的世家豪族杀尽了，我张家亦是汉中豪族，曹操又岂会放过我们，投降必无好下场！不如拼死一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城外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曹军到了。
曹操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犹豫的时间，大军一到便立刻展开了围攻。东南西北四面城墙同时遭到猛攻，曹军的火炮被运到了城下，新一轮的轰炸开始了。
南郑的城墙虽比阳平关坚固，但在火炮的轰击下，也渐渐出现了裂痕。
城头上，张卫亲自指挥作战，汉中军将士纷纷躲在城墙后苟且偷生。可城内的士兵和百姓却无法躲过炮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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