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院急诊室的日光灯下，言若静静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几乎与雪白的床单融为一体。透明的输液管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蜿蜒，药水一滴一滴缓慢落下，映着她沉静的睡颜。
“怎么又是你？！”医生对这位帅气的男孩记忆犹新，他轻扣着面前的报告单，“低血糖、脱水性休克，加上明显睡眠不足。你们大学生就这样不把身体当回事？”
江哲羽低头挨训，他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她晕倒前，好像出现了幻觉。”
“正常！那么久不吃不喝不睡的。。。不放心也可以去大医院检查一下。”医生推了推眼镜说道。
江哲羽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目光沉沉地凝视着昏睡中的言若。惨白的灯光下，原本粉润的唇瓣此刻干裂得泛起白皮。他伸手想碰触她消瘦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生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他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指腹摩挲着她泛青的血管，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一滴眼泪顺着她的太阳穴滑落，江哲羽立刻用拇指轻轻拭去，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对不起。。。”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
“李晓微！”言若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她剧烈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单。
“做噩梦了？”江哲羽立刻伸手抚上她发顶，指尖穿过她凌乱的长发。
言若却突然偏过头，躲开他的触碰。她沉默地盯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只有微微发抖的肩膀泄露了未散的恐惧。
输完液回到家，言若便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行李。
“你要去哪？”江哲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
“去吴迪诺宿舍。”言若头也不抬，纤细的手指利落地将衣物塞进行李箱，“咔嗒”一声扣上锁扣，拖着箱子就要往外走。
“不准去！”江哲羽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抓住行李箱把手。
“不准？”言若终于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江哲羽，你凭什么不准？”她的声音微微发抖，“还是说在你眼里，我根本就不是个有思想有尊严的人？”
江哲羽的瞳孔骤然收缩，抓着行李箱的手指渐渐松开。言若趁机夺过箱子，头也不回地冲出门。“砰”的一声巨响，大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
从那天起，言若终于体会到了集体宿舍的快乐。
清晨的阳光透过碎花窗帘时，吴迪诺会第一个跳下床，用冰凉的脚丫偷袭还在赖床的隋文静；姜妍则轻手轻脚地帮言若整理好晾晒好的衣物。四人挤在狭窄的洗漱台前刷牙，薄荷味的泡沫沾满了镜子。
她们总抢食堂靠窗的四人位，言若负责占座，隋文静排队买豆浆，吴迪诺和姜妍端着堆成小山的餐盘穿梭在人群中。下午没课时，洗衣房里会同时转着四台洗衣机，言若踮脚晾晒的粉色床单成了天然的屏风，后面传来她们讨论洗衣凝珠香型的嬉闹声。
超市购物是场小型战役。吴迪诺总把零食偷偷塞进购物车，被隋文静发现后又可怜巴巴地放回去；姜妍认真比对洗衣液价格时，言若已经往推车里扔了四盒蓝莓味酸奶，那是她们熬夜复习时的标配。
最温馨的莫过于熄灯后的夜谈。月光爬上床的栏杆时，四个脑袋会凑在一起。吴迪诺绘声绘色讲着社团八卦，隋文静会突然掏出偷藏的辣条，姜妍则把充电台灯调成暖光。
“我觉得江哲羽不是这种人啊！就算是喝多了。。。”吴迪诺瞪圆眼睛，薯片渣从嘴角掉下来。
言若眼眶泛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可云若水亲口说的。。。\"她声音哽咽，“她还说了很多细节。”
“细节？”隋文静的眼睛写满震惊，宿舍的白炽灯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这也太离谱了吧！”
吴迪诺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听说啊。。。”她压低声音，“云若水前男友可是把她宠上天，结果为了江哲羽。。。”做了个斩断的手势，“说分就分！”
隋文静轻拍言若颤抖的肩膀：“这种事。。。没有实质证据前。。。”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还需要什么证据。。。”言若的声音得像羽毛落地一般。
周末下午的实验室里，江哲羽独自整理着堆积如山的数据资料，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杨书凌像尊雕塑般杵在检测仪器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显示屏。角落里，陈凯旋瘫在转椅上刷着短视频，时不时爆发出不合时宜的大笑。
“言若。。。还没搬回去住吗？”杨书凌突然开口，视线却仍黏在仪器上。
江哲羽手中的签字笔猛地一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黑点：“嗯。”他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那你得好好解释清楚啊！”杨书凌终于转过头，眉头拧成一个结。
“解释过了。”江哲羽故作镇定地推了推眼镜，“她不信。”
“我可以作证啊！”陈凯旋突然蹦起来，手机啪地掉在地上，“那天晚上明明——”
“你还好意思说！”杨书凌一个眼刀飞过去，“要是当时直接把人送回去，哪来这么多破事！”
陈凯旋委屈地撇嘴：“你是没见他醉成什么样，见人就搂着亲——”话没说完就被江哲羽扔来的文件夹砸中脑袋。
实验室的门轴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云若水拎着印着咖啡店logo的纸袋翩然而入。她熟门熟路地将点心摆在实验台上，动作优雅得像在布置茶会。
“哲羽，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她唇角扬起完美的弧度，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江哲羽头也不抬，指节敲击键盘的节奏丝毫未乱:“你来有事？”镜片后的眸光暗沉如墨。
“我听说你跟言学妹吵架了。”她将冰美式推到他手边，语气轻快得像在讨论天气，“我想帮你跟她解释。。。”
“不必。”江哲羽冷硬地打断，资料翻页的声响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刺耳。
陈凯旋默默收起二郎腿，连呼吸都放轻了。杨书凌的检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却没人敢动。
“还有事？”江哲羽终于抬头，目光如手术刀般锋利。
“言学妹她。。。那天——”云若水小心翼翼的试探。
“啪！”一沓资料重重砸在台面上。江哲羽站起身。
“你以后没事就不要来找我，更不要去骚扰我女朋友。”江哲羽的声音如寒风般冰冷。
“哲羽。。。”云若水的喉咙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似的，眼眶瞬间蓄满泪水。
“叫我江、哲、羽！”江哲羽的声音响彻整个实验室。
云若水的泪珠顺着精致的妆容滚落，她带着哭腔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是言若。。。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她什么都没说！”江哲羽摘下眼镜，露出那双令人生畏的眼睛，“既然她不喜欢，我们就不要见面。”
“她怎么、怎么可以这么不讲道理？！”云若水的眼泪一滴滴滑落，声音有些发抖。
“她就是可以。”江哲羽一字一顿地说，“只要她高兴，其他人的想法我不在乎。”
云若水死死盯着江哲羽，竟然发现他与言若的表情和神态是如此的相似。
“呵！果然。。。”云若水冷笑一声，嘴角勾出自嘲的笑，“你们两个果然是天生一对。”
江哲羽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他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承蒙夸奖。”语气温柔得像在说情话，却让云若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随即哭着跑出了实验室。
“哇，老江！你刚刚真的帅炸了！”陈凯旋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重重拍了下江哲羽的后背，故意压低声音模仿道，“只要她高兴，别人怎么想我不在乎——”还夸张地做了个甩头发的动作。
杨书凌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手里的试管差点打翻。
江哲羽利落地脱下白大褂，随手搭在椅背上“我走了。”
“啊？去哪儿？”陈凯旋一脸茫然。
江哲羽嘴角勾起痞气的弧度，右眼轻轻一眨，“接人。”
言若正躺在宿舍床上，手机在枕边震个不停。第七次震动时，她终于暴躁地抓起来：“你到底想怎样？”
“一周了，”江哲羽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跟我回家。”
“不！”言若直接掐断通话，把手机扔到脚边。
十分钟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宿管阿姨的大嗓门:“305查寝！快开门！”
言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姜妍慢吞吞地去开门时，宿管阿姨已经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有人举报有走读生违规住宿，”犀利的目光直接锁定言若，“是你吧？赶紧收拾东西！”
言若几乎是被推搡着赶出女生宿舍的，在宿舍楼下，她看到了一脸得意的江哲羽。
他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单手拎起她的行李箱，俯身时温热的唇擦过她冰凉的耳垂：“这次。。。”低哑的嗓音里满是得逞的愉悦，“看你还往哪跑。”
公寓的电梯门刚合拢的瞬间，江哲羽便猛地将言若抵在镜面上，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吻上她的唇。这个吻凶狠得像是在宣示主权，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停在目标楼层，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钳制。
“你疯了！这里是公共场合！”言若用力擦拭着红肿的唇瓣，眼底燃着怒火。
江哲羽瞥了眼右上角的监控摄像头，喉结滚动：“好，”他一把攥住言若纤细的手腕，“那我们回家继续。”
“放开！”言若的后背重重撞上消防通道的墙壁，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我不是你发泄欲望的工具！”
江哲羽的动作骤然僵住，手指像被烫到般松开。
言若揉着泛红的手腕，声音发颤：“为什么非要揪着我不放？云若水不是更合你心意吗？就因为我好欺负？”
“我不会再见她了。”江哲羽的声音闷在胸腔里，在空荡的楼梯间回响。
“我跟别人多说两句话都不行，”言若的声音陡然拔高，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可你呢？背着我又做了什么好事？”
隔壁的防盗链哗啦一响，门缝里探出半个八卦的脑袋。江哲羽迅速开锁，一把将言若拽进玄关。
昏暗的客厅里，江哲羽的声音从背后沉沉压来：\"我没碰过她。\"
“她明明更漂亮，还那么优秀。。。”言若的眼泪簌簌落下，声音里浸满了委屈的颤音。
“所以呢？”江哲羽眉头微蹙，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还这么有默契。。。你对别的女生从来不会这样。”言若拍开他的手，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几道红痕。
“吃醋了？”江哲羽忽然俯身，嘴角噙着危险的笑意，“醋到想杀人的地步？”
言若瞳孔骤然收缩，嘴唇颤抖着:“我。。。”
“那天如果你手里是一把刀，”江哲羽温柔地抚上她后颈，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就——”话音未落，言若突然抬手捂住他的嘴，指尖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江哲羽顺势握住她微凉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一个吻，故作委屈地眨眨眼:“你真的好狠心。。。”
言若猛地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声音闷在他胸口:“你要是敢爱上别人，我就——。”她突然顿住，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惊到。这一刻，她终于真切地体会到了母亲当年的绝望与执念。
江哲羽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他低笑一声，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好，”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尖，“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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