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核心的光芒在穹顶流转，将楚墨周身的混沌雾气映照得忽明忽暗。他盘膝坐在同心玉重组后的基座上，指尖凝结的黑色气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周围的光粒，那些三日前刚刚稳定的地脉能量，此刻又开始在他掌心剧烈震颤。
“第两百三十七次尝试了。”苏瑶的声音从结界外传来，她鬓边还沾着修复地脉时染上的尘土，圣莲残片悬浮在肩头，散发出的金光被楚墨周身的混沌力场扭曲成奇异的弧线，“再这样强行压制，你的经脉会像上次那样寸寸断裂。”
楚墨没有睁眼，喉间溢出一声闷哼。混沌之力正顺着他的右臂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的皮肤浮现出蛛网状的黑纹，那是三日前对抗魔神虚影时留下的印记。当时他凭着血脉觉醒的本能撕碎了虚影，却也让这股源自上古的力量彻底失控，若不是同心玉及时重组释放出三脉平衡之力，整座灵渊恐怕已被他亲手拖入混沌。
“嗡——”气脉聚灵钟的余韵突然从地底传来，楚墨胸前的玉佩随之震颤。那是他修复聚灵钟时，钟灵凝结成的信物，此刻正散发出与混沌之力截然相反的温润光芒。两种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让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在基座上，瞬间被蒸腾成白雾。
结界外传来金属摩擦的锐响，墨渊拖着还未愈合的伤躯走近，黯裔特有的暗红色血气在他胸口起伏。“刚才地脉监测显示，你每次尝试融合混沌之力，灵渊核心的能量波动就会异常一次。”他将一枚暗金色的鳞片按在结界上，鳞片化作符文渗入其中，“黯裔古籍记载，混沌不是用来压制的，是要找到它的‘脉门’。”
楚墨猛地睁眼，眼底掠过一丝猩红。混沌之力趁他分神的瞬间冲破气海，他下意识地一掌拍向地面，基座上的同心玉纹路突然亮起，形成一道金色囚笼将他困在中央。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游走，所过之处，黑色蛛纹纷纷退散，却也让他痛得浑身痉挛。
“这是苏瑶根据记忆战场里的远古阵法改良的。”李明的声音从穹顶传来，他正悬浮在半空调整人脉网络的信息流，无数光点在他身后组成复杂的矩阵，“普通人的意识无法承受混沌之力的冲击，但人脉网络记录了千万人的情绪印记，或许能帮你找到平衡点。”
话音未落，无数细微的光丝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穿透结界落在楚墨身上。那是普通人在抵抗黑暗军团时留下的意念，有恐惧，有愤怒，更有不屈的意志。这些看似微弱的情绪之力，此刻竟在同心玉的引导下，编织成一张能够束缚混沌的巨网。
楚墨感到眉心一阵刺痛，那些光丝正试图渗入他的识海。混沌之力仿佛受到挑衅，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他体内的经脉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时，脑海中突然闪过苏瑶记忆重组时的画面——远古大能面对混沌风暴时，并非举起武器，而是张开双臂，任由风暴穿过躯体。
“原来如此……”楚墨喃喃自语，突然撤去了所有压制的力道。
这举动让结界外的众人脸色剧变。苏瑶的圣莲瞬间暴涨三倍，墨渊握紧了腰间的骨刃，李明更是将人脉网络的能量提到极致，随时准备强行介入。但预想中的能量爆炸并未发生，混沌之力在失去压制后，反而像找到了宣泄口，顺着那些光丝疯狂涌入人脉网络。
“他在干什么？”墨渊的血气骤然沸腾，黯裔对混沌的本能恐惧让他几乎要冲破结界，“人脉网络会被彻底污染！”
苏瑶却按住了他的肩膀，圣莲残片突然发出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看那些光丝……它们没有被吞噬。”
众人这才发现，那些承载着普通人意志的光丝，正将混沌之力分解成无数细小的粒子，如同溪流汇入江海般融入人脉网络。楚墨周身的黑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金黑交织的新纹路，在皮肤下游走，宛如天地初开时的阴阳太极。
当最后一丝混沌之力被引导完成，楚墨缓缓站起身。他抬手时，掌心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萦绕着金黑双色的气旋，触碰之处，空气泛起涟漪，却不再有任何毁灭的气息。基座上的同心玉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三脉能量如同找到了新的枢纽，在他周身形成完美的循环。
“这才是混沌的真正形态。”楚墨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力量，却不再有失控的狂暴，“不是毁灭，是容纳。”
穹顶突然传来一阵震动，李明惊喜的声音响起：“人脉网络的覆盖范围扩大了！而且……地脉和气脉的能量流动变得更加稳定！”
苏瑶肩头的圣莲残片突然飞向楚墨，在他掌心化作一枚莲子。“这是远古传承的最后一步。”她眼中闪过释然的光芒，记忆回溯时那些模糊的画面此刻变得清晰，“混沌之力是天地未开时的本源，三脉本就源自混沌，你不是在掌控它，是让它回到了该在的位置。”
楚墨低头看着掌心的莲子，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转身走向灵渊核心，混沌与三脉之力在他身后拖曳出长长的光带，如同连接天地的桥梁。当他将手掌按在核心上的刹那，整个灵渊响起了如同初生婴儿般的啼哭，那些因战斗而崩裂的岩壁开始自我修复，地脉深处传来气脉聚灵钟的应和之音，人脉网络的光点如同繁星般洒满穹顶。
墨渊望着楚墨的背影，暗红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敬畏：“黯裔传说中的‘混沌之主’，原来不是要毁灭世界，而是要成为三脉的调和者。”
苏瑶轻轻摇头，圣莲的光芒在她眼中流转：“不，他只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
楚墨缓缓转过身，周身的金黑气旋渐渐内敛。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灵渊的每一次呼吸，能听见地脉深处守护灵的低语，能触碰到人脉网络中每一个普通人的心跳。混沌之力不再是失控的猛兽，而是与三脉共生的溪流，在他体内，在整个灵渊，流淌不息。
远处的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进灵渊，落在楚墨带着新伤疤的脸上。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深渊议会的残党仍在暗处窥伺，地脉深处的古老文明尚未探索，但此刻，他握紧了掌心的莲子，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力量。
全新的境界已然开启，而属于他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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