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风的平板屏幕在两人之间投下幽蓝的光。
苏瑶的指尖几乎要贴上那团光影——画面里，米色风衣的女子正背对着摄像头，右手在她的办公桌抽屉上快速拨动密码锁，动作像训练有素的特工。
“这是今天凌晨两点十七分，后勤处监控拍到的。”霍霆风的拇指摩挲着平板边缘，作训服袖口沾着星点机油，“招待所走廊的摄像头被黑了十分钟，她混进楼里，目标应该是你抽屉里的东西。”
苏瑶的后颈泛起凉意。
她想起今早核对物资清单时，明明锁好的抽屉，最下层的牛皮纸袋角微微翘着——当时只当是自己记错了位置。
此刻画面里女子转身的瞬间，她突然屏住呼吸。
“是她！”她指尖猛地戳向屏幕。
女子侧脸被监控捕捉到的刹那，苏瑶的记忆突然被撕开一道裂缝——父亲书房旧相册里，夹着一张泛黄的合影：穿白大褂的男人（那是父亲）站在实验室门口，身侧穿米色风衣的年轻女子正偏头看镜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霍霆风的目光在她骤缩的瞳孔上顿了顿：“她叫周雪，三个月前以军属探亲名义入住招待所。”他调出另一张资料图，证件照上周雪的眉眼比监控里更冷，“情报处刚确认，她是‘夜行者’外围成员，擅长渗透与信息清除。”
苏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父亲出事前三天，曾把那本旧相册塞给她：“瑶瑶，要是爸爸不在了，你就找照片里的人。”当时她以为是父亲的同事，如今想来，那或许是某种警示。
“她今晚十点退房。”霍霆风突然说，平板屏幕熄灭的瞬间，他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我让人调了招待所房间布局图。”他从口袋里摸出张折成方块的纸，展开时带着旧地图特有的脆响，“西侧消防通道有个通风管道，能通到她房间隔壁的储物间。”
苏瑶接过图纸的手在抖。
她想起抽屉里发烫的移动硬盘——那是今早从老仓库旧货架夹层里找到的，父亲实验室的加密数据。
如果周雪的目标是这个，那里面一定藏着解开父亲死亡真相的钥匙。
“我要进去。”她抬头时，目光比窗外的暮色更锐利，“今晚。”
霍霆风的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按住她正要收图纸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作训服布料传来：“孙副官会黑掉招待所的门禁系统，两点整，我在楼下等你。”他松开手时，指腹擦过她无名指的戒指——那是父亲出事前一晚塞进她手心的，说是母亲留下的遗物。
夜十点，招待所三楼。
苏瑶套着后勤处维修工的蓝工装，工具箱里装着父亲留下的老式改锥。
她站在307房门前，耳麦里传来孙副官的声音：“门禁已破解，倒计时三分钟。”
门“咔嗒”一声开了。
她迅速闪进去，反手锁好。
房间里飘着淡淡的雪松味，和周雪身上的香水味重叠——下午在走廊擦肩而过时，她就注意到这股冷香。
文件柜在衣柜旁，金属外壳泛着冷光。
苏瑶掏出改锥，沿着柜门缝隙撬动。
父亲教过她，老式文件柜的锁芯最怕这种三角改锥。“咔”的一声，锁舌弹出的瞬间，她的心跳几乎要冲出喉咙。
最上层是一叠机票，目的地全是边境城市。
中间层压着张照片——还是那张旧合影，只是照片里的父亲被红笔打了个叉。
最下层，一本烫金封面的文件夹静静躺着，封皮上“曙光计划”四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刚要抽文件夹，楼下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耳麦里孙副官的声音带着急切：“苏副处长，周雪提前回来了！
电梯在二楼停了！“
苏瑶的手指在文件夹上收紧。
她抓起文件夹塞进工装内袋，转身要躲进卫生间，门锁却在此时转动。
“苏副处长好兴致。”周雪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绒，“大半夜穿维修工衣服，是来修空调，还是修我的秘密？”
苏瑶转身时，正撞进周雪举着枪的视线里。
那是把改装过的勃朗宁，消音器的黑洞正对着她的心脏。
“你父亲死前，也翻过这个。”周雪的指尖划过文件夹，口红在灯光下泛着妖异的红，“他说‘曙光计划会毁了整个项目’，结果呢？”她歪头笑起来，“实验室爆炸那天，他怀里还揣着半本笔记。”
苏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父亲出事那晚，她确实在他西装口袋摸到过硬邦邦的本子角。
后来警方说现场只找到半片烧焦的纸，写着“能量过载”——原来剩下的半本，在周雪手里？
“你到底是谁？”她强迫自己声音平稳，右手悄悄摸向工装口袋里的防狼喷雾。
周雪的枪口微微下移：“我是谁不重要。”她的目光扫过苏瑶的戒指，瞳孔突然收缩，“这戒指...你从哪来的？”
“我母亲的遗物。”苏瑶脱口而出。
周雪的枪抖了抖。
有那么一瞬，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冷笑替代：“你母亲？
苏教授的妻子早就在车祸里死了。“她向前一步，”把戒指给我，或许我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楼道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周雪的枪口转向门口，苏瑶趁机按下喷雾按钮。
白雾喷在周雪脸上的瞬间，她抓起工具箱砸向对方手腕，枪“当啷”掉在地上。
“苏瑶！”
霍霆风的声音撞开房门时，苏瑶正被周雪掐着脖子抵在墙上。
她看见霍霆风举着配枪冲进来，周雪却突然笑了：“来不及了。”她的舌尖快速动了动，嘴角渗出黑血。
“毒囊！”霍霆风扑过来的刹那，周雪的身体软软瘫倒。
苏瑶踉跄着扶住桌角，看见霍霆风蹲下身，从周雪皮包夹层里抽出一张便签纸，上面用红笔写着“代号：曙光”。
凌晨三点，警戒线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苏瑶望着运尸车尾灯消失在街角，手里攥着从周雪房间顺出来的《曙光计划》文件夹。
晚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内侧别着的微型录音器——刚才对峙时，她悄悄按下了开关。
“苏副处长。”孙副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机屏幕亮着，“天眼系统的隐藏通道破解了。”他划开界面，密密麻麻的数据流里，“监听记录-军委会议室”几个字刺目地跳出来，“霍主任让我告诉你，真正的陷阱已经布好。”
苏瑶望着远处作战指挥中心还亮着的灯，突然想起楚督察下午发来的消息：“停职调查期间，我找到了些老东西。”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是条未读短信：“老仓库三点，带手电筒。”
夜色更深了。
苏瑶把文件夹塞进随身包，转身走向停车场。
风掀起她的发梢，吹落一片梧桐叶，正好盖在便签纸上的“曙光”二字上。
她蹲下身捡起叶子，却看见叶背用极小的字写着：“307房床底有暗格”。
远处传来警笛的呜咽。
苏瑶望着黑黢黢的招待所大楼，手指慢慢蜷进掌心——今晚的真相，不过是冰山一角。
而她要找的答案，或许就藏在那间还残留着雪松味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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