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器熄灭的瞬间，密室陷入昏暗。吴一处的手还停在半空，指尖残留着控制台金属的凉意。他没收回动作，而是缓缓握拳，指节发出轻微脆响。
虞媚儿站在他身后半步，呼吸比刚才稳了些。她没说话，但肩膀绷得笔直，像一张拉满的弓。
“它看到我们了。”她低声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在封闭空间里撞出回音。
吴一处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忽然扬起：“那又怎样？咱们又不是偷看谁换衣服。”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脚步声。不是零星杂乱的踩踏，而是一队人整齐划一的行进节奏，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正沿着金属阶梯向下逼近。
他脸上的笑淡了几分，身体自然前移半步，将虞媚儿挡在身后。
“来得挺快啊。”他低声道，“看来这地方真有人值班。”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三秒后，合金门被推开，五名黑袍人鱼贯而入。他们身高相仿，步伐一致，连抬手的动作都像是同步演练过千百遍。兜帽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下颌线条，冷硬如铁。
为首那人往前走了一步，其余四人立刻散开，呈扇形包围住两人所在区域。
“离开这里。”黑袍人开口，声音经过某种装置处理，干涩沙哑，听不出性别，“你们不该碰这台机器。”
吴一处双手插进裤兜，歪了歪头：“哟，还有物业？刚才那台破冰箱自爆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修？”
对方没理会他的调侃，只是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团幽蓝火焰。火光映在黑袍上，竟没有温度扩散，反而让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冷。
“最后一次警告。”他说，“终止调查，原路返回。否则后果由你们承担。”
虞媚儿盯着那团火，忽然轻笑一声：“他们怕了。”
吴一处挑眉。
“不怕的人不会穿成这样。”她声音清亮起来，“藏头露尾，还用变声器，生怕我们知道你是谁。说明你知道什么，也说明——你在怕我们查下去。”
黑袍人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火焰晃动了半寸。
吴一处笑了：“听见没？我女朋友可聪明了。她说得对，你们越拦，我们越要看个明白。”
他从空间里取出一块赤红色水晶，随手扣进腰带上的凹槽。魔力流动随之调整，体表泛起一层薄薄热浪。
“你们以为关掉电源就能掩盖一切？”他活动了下手腕，“可信号已经传回来了。那个裂隙，那座建筑，还有里面的东西……它动了。它知道有人在看。”
黑袍首领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那不是你们能理解的存在。窥视只会引来灾祸。”
“灾祸？”吴一处嗤笑，“我在玛法砍过八百条恶龙，踩碎过三十七个邪神祭坛，连地狱熔炉都当泡脚桶用过。你说个‘灾祸’就想吓退我？”
他猛地抽出短剑，剑尖朝地，轻轻一点。地面裂开一道细缝，火线顺着缝隙蔓延，在地上画出一个简易阵法轮廓。
“我不懂高深理论，也不爱讲大道理。”他抬头，眼神锐利如刀，“但有一点我很清楚——谁挡我的路，我就劈了谁。”
虞媚儿此时已退至他背后，双手交叠于胸前，掌心凝聚出一缕水汽。她闭眼感应了一瞬，随即睁开：“他们的魔力频率不稳定，像是强行压制着什么。别让他们结阵，一旦形成共鸣，整个地下室都会塌。”
“明白。”吴一处脚下一蹬，整个人向前跃出半步，短剑横扫而出，一道火刃贴地飞出，直逼最近一名黑袍人下盘。
那人反应极快，双掌合十，幽蓝火焰瞬间膨胀成一面屏障。火刃撞上屏障，发出“嗤”的一声，化作烟尘消散。
但就在屏障升起的刹那，吴一处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
他绕到了队伍侧面，手中多了一枚银针，正是之前用来破解门禁的那根。他手腕一抖，银针激射而出，直取另一名黑袍人手腕关节。
那人抬手格挡，袖中滑出一截金属护臂。银针钉入护臂，竟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像是打在钢板上。
“果然是机械改造。”吴一处咧嘴，“难怪走路跟机器人似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迅速拉开距离。虞媚儿趁机完成施法，指尖水流旋转成螺旋状，猛然甩出，化作七道冰锥，分别袭向五人要害。
黑袍人们集体抬手，掌心同时亮起符文。幽蓝光芒交织成网，将所有冰锥尽数拦截。碰撞产生的气流掀起阵阵狂风，吹得黑袍猎猎作响。
“他们准备联手了！”虞媚儿喊道。
“那就别给他们机会！”吴一处低喝，双手快速结印，体内魔力疯狂涌动。他脚下的火线阵法骤然亮起，一圈赤焰冲天而起，将他自己和虞媚儿笼罩其中。
这是他们在玛法大陆磨合多年的战术——先以防御阵法争取时间，再寻找突破口。
火焰屏障刚刚成型，对面五人也完成了合围。他们同时踏前一步，双掌朝天，口中念出一段晦涩咒语。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空气中浮现出五个倒置的三角符号，彼此连接，构成一个巨大的六芒星投影。
能量开始汇聚。
吴一处感受到压力陡增，额头渗出细汗。他知道这种级别的联合魔法一旦释放，单靠防御阵撑不了几秒。
“准备反击。”他对虞媚儿说。
她点头，手指轻划，水幕在火墙内侧凝结成镜面状薄膜。这是他们的绝招前置——火与水本相克，但在特定频率共振下，能产生短暂的能量叠加效应。
只要时机精准，就能打出翻倍伤害。
黑袍首领抬起手臂，六芒星中心凝聚出一颗幽蓝色光球，正缓缓压下。
“最后问一遍。”他的声音透过能量场传来，“是否停止抵抗？”
吴一处抹了把汗，笑了：“你说呢？”
他举起短剑，剑身燃起熊熊烈焰。虞媚儿同时将双手按在水幕上，整面镜子瞬间冻结成坚冰。
两人背靠背站立，火焰与寒冰的气息交织升腾。
光球压至半程。
吴一处咬牙，低吼：“就是现在——！”
虞媚儿指尖发力，冰镜轰然炸裂，无数碎片裹挟着水元素冲向火墙。火焰瞬间暴涨，化作一条火龙盘旋而起，直扑对面五人。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袍首领忽然改变手势。
原本指向他们的光球猛地转向，重重砸向地面。
轰！
整座地下室剧烈震颤，地面裂开巨大沟壑。那台环形仪器被冲击波掀翻，晶体滚落在地，仍在微微闪烁。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
仪器底座下方，那根深入地底的管线突然开始回缩，像是某种机制被意外触发。
黑袍首领盯着那根管线，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表情。
“糟了……”他喃喃，“启动序列被干扰了。”
吴一处愣住，随即反应过来：“你们不是控制者？你们也是来阻止它的？”
没人回答他。
只有那根管线越缩越快，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地下室顶部开始掉落碎石，警报灯接连闪亮。
虞媚儿抓住吴一处的手臂：“不管他们在做什么，现在最危险的是这台机器失控！”
吴一处看着那颗仍在闪烁的晶体，脑海中闪过投影中那道缓缓开启的裂隙。
他一把拽下腰带上的魔法水晶，狠狠砸向控制台残骸。
“那就一起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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