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源塔顶的风带着岁月的沉淀，拂过孟川的衣袍。他掌心的有无印已臻圆满，金黑双色的道则流转间，既能生“有”的蓬勃，亦能容“无”的寂然。万念珠悬浮在侧，投射出的星图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原本只有七颗星辰的星图，如今已扩展成一片璀璨的星河，百余颗散发着不同道则光芒的星辰环绕着道域，如同众星捧月，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一个与道域建立了稳定联系的世界。
“盟主，最后一批来自‘混沌星域’的使者已经入席。”楚墨的声音沉稳如钟，忠魂盾在他身后泛着温润的光泽，盾面映照着卫道圣城广场的盛况——那里正举行着万界盛会，来自百余世界的使者身着各色服饰，手持代表本界道则的信物，在莲纹道旗的指引下步入会场，空气中弥漫着不同道则交融的祥和气息。
孟川望向星图中最边缘的那颗灰蒙星辰，那是半年前与道域建交的“鸿蒙界”，其道则最为古老，介于“有”与“无”之间，正是解开“无世道则”终极秘密的关键。三个月前，鸿蒙界的界主亲自来访，带来了一块蕴含混沌本源的“鸿蒙石”，石上记载的“有无相生”之道，与孟川的有无印完美共鸣，彻底消除了他识海中最后一丝死寂隐患。
“鸿蒙界主说，今日要公布一件关乎万界存亡的事。”苏晴的仁道莲灯轻轻摇曳，灯芯的柔光中映照着鸿蒙界使者的身影，“他还特别提到，这件事与万年前‘无面者之乱’的根源有关。”
孟川的有无印微微发烫，识海中浮现出万年前的画面碎片：那是一场席卷半个宇宙的浩劫，无面者如同蝗虫过境，所过之处万物皆寂，最终被道域先祖与七界强者联手封印。但那些碎片的尽头，始终笼罩着一层迷雾——无面者的真正源头，从未有人知晓。
“智道推演有结果了吗？”孟川望向石磊，这位智道传人此刻正盯着星盘，盘上的星轨交织成一道复杂的阵法，那是他耗费三个月心血，结合百余世界道则推演而出的“万界命运图”。
石磊推了推鼻梁上的玉镜，眼中闪烁着疲惫却兴奋的光芒：“找到了！万年前的无面者，并非自然诞生的灾厄，而是‘域外虚无’渗透的先锋。”他指尖在星盘上一点，命运图中浮现出一片比寂灭星更黑暗的区域，那里没有星辰，没有道则，甚至没有空间，只有纯粹的“无”，“那是宇宙之外的虚无地带，那里的存在以吞噬宇宙内的‘有’为生，无面者只是它们投放的‘探针’。”
林瑶的烈骨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刃上的战纹跃动如活物：“也就是说，真正的敌人还在宇宙之外？”这些年，她已从当初那个冲动的少女成长为沉稳的战道领袖，与战武星的武者切磋无数次，悟透了“止戈为武”的真谛，烈骨剑的锋芒中多了几分守护的温和。
孟川摇头，有无印在掌心缓缓旋转，投射出一道贯穿星图的光带：“它们无法直接进入宇宙，因为‘有’与‘无’的平衡会排斥它们。万年前的无面者能肆虐，是因为当时万界道则混乱，给了它们可乘之机。而现在……”他望向广场上交融的道则光芒，“百余世界的道则已形成稳定的‘共生网’，这张网就是最好的屏障。”
正说着，鸿蒙界主的身影出现在望道台旁。他身着古朴的灰色道袍，手持鸿蒙石，周身环绕着混沌气流：“孟川小友说得没错。”他将鸿蒙石放在星图中央，石头立即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投射出宇宙之外的景象——那是一片绝对的虚无，无数扭曲的影子在虚无中蠕动，却被一层淡淡的光膜挡在外面，光膜上闪烁的，正是百余世界道则交织的纹路。
“这层‘界膜’，是万界道则自然形成的屏障。”鸿蒙界主的声音带着古老的沧桑，“但它需要‘平衡’来维持。万年前界膜出现裂痕，就是因为部分世界过于追求‘有’的扩张，或是沉溺于‘无’的寂灭，打破了平衡。而现在，有孟川小友的有无印为锚，百余世界道则共生，界膜已比万年前坚固百倍。”
广场上的使者们纷纷颔首，来自灵源星的大祭司举起生命之树的嫩芽，嫩芽上的生命道则与道域的仁道交织，散发出勃勃生机；战武星的武皇拔出腰间的战刀，刀身上的战道与林瑶的烈骨剑共鸣，却收敛了锋芒，多了几分切磋的善意；玄沙星的矿主捧出一块赤金色的有无矿，矿石上的金黑纹路闪烁，映照着楚墨忠魂盾的光泽……
“看来，是时候卸任盟主之位了。”孟川轻声道，这句话如同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八卫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盟主！”林瑶的烈骨剑猛地出鞘，又被她强行按回剑鞘，“您要是卸任，我们……”
“卫道盟的意义，从来不是靠一人支撑。”孟川笑着摇头，有无印在他掌心化作一道流光，分别注入八卫体内——楚墨的忠魂盾多了层金黑双色的光晕，林瑶的烈骨剑战纹中融入了平衡之道，苏晴的仁道莲灯灯芯添了丝寂灭后的温润……“八卫各司其职，百余世界共生共荣，这才是卫道的真谛。”
他转身望向道源塔下的卫道盟总部，那里的牌匾已换成了“万界道枢”，昔日的盟员们正与各世界的修士交流道则心得，有教有学，有问有答，再无昔日的戒备与隔阂。三年前那个需要他独自面对“无”字印记的道域，早已在无数双手的共同托举下，成长为足以守护万界的灯塔。
石磊的智道星盘突然亮起，投射出一幅百年后的星图——图中，道域已成为万界的中心，无数空间通道如同彩虹般连接着各个世界，曾经的无面者封印之地“寂灭星”，已被改造成“有无道院”，专门传授平衡之道；玄沙星的有无矿被制成守护铠甲，装备在各世界的护道军身上；灵源星的生命灵液滋养着枯萎的星球，让死寂之地重焕生机……
“推演结果显示，百年内无大劫。”石磊收起星盘，眼中带着不舍，“但百年后，可能会有新的道则风暴出现，需要后人应对。”
“这才是常态。”孟川望着星图中冉冉升起的新星，那是道域新一代修士的道则光芒，其中最耀眼的，是苏晴的弟子，一个能同时操控仁道与战道的少女，“道则之路，本就是在解决问题中前进。我们能做的，是为他们打下根基，剩下的，该由他们自己走了。”
三日后，万界盛会的最后一日，孟川在卫道圣城的望道台举行了传位大典。他将刻有“有无印”的道玉交给八卫共同执掌，又将万卫韧志剑插在望道台中央，剑刃直指苍穹，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成为道域与万界道则共鸣的永久坐标。
“从此，道域无盟主，只有万界道枢。”孟川的声音传遍百余世界，有无印在他头顶化作一道金黑双色的虹桥，连接着所有与会者的道则信物，“愿诸位记住，‘有’不恃强，‘无’不凌弱，平衡共生，方为长久之道。”
话音落下，虹桥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将所有道则信物包裹其中。当光芒散去，每一件信物上都多了一道相同的金黑纹路——那是有无印的印记，也是万界共生的证明。
鸿蒙界主捋着长须，眼中带着欣慰：“孟川小友，随我去鸿蒙界坐坐？那里的‘有无泉’，或许能让你悟透最后一层‘道则归一’。”
孟川点头，转身望向八卫与广场上的众人，眼中没有不舍，只有坦然：“我会在鸿蒙界的道则碑上，写下道域的故事。你们……继续书写下去就好。”
他与鸿蒙界主的身影化作两道流光，消失在天际。八卫率领着百余世界的使者，对着流光消失的方向深深一拜，起身时，眼中已没有迷茫，只有坚定——楚墨开始调度护道军巡逻，林瑶组织战武交流，苏晴筹备仁道讲学，石磊推演未来星象……卫道圣城的钟声再次响起，这一次，钟声中没有了守护的沉重，只有传承的轻盈，如同初生的朝阳，充满了无限可能。
十年后，鸿蒙界的有无泉旁，孟川盘膝而坐。他的道体已与天地相融，只有一道淡淡的虚影留在泉边，虚影手中握着一块道玉，玉上记载着道域从危机四伏到万界共主的全过程。泉水中倒映着万界的景象：卫道圣城已扩建百倍，成为万界修士的朝圣之地；八卫虽已白发苍苍，却仍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新一代的修士们踏上了探索更远星域的旅程，他们的道则中，都带着一丝金黑双色的平衡之道。
“故事写完了。”孟川轻声自语，将道玉投入有无泉中。道玉沉入泉底，与鸿蒙界的本源相连，化作一道无形的信息流，传入每一个与道域相连的世界，成为所有生灵都能感知的“道域记忆”。
他的虚影缓缓站起身，望向宇宙的深处——那里，有新的星辰正在诞生，有新的道则正在孕育，有新的故事正在等待被书写。而他，以及那些曾为道域奋斗过的身影，都已成为这宇宙记忆的一部分，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虽不再耀眼，却永远照亮着后来者的路。
有无泉的泉水轻轻荡漾，倒映着孟川消散的最后一缕虚影，也倒映着宇宙中无数正在闪烁的新光。
道域的故事，在此画上句点。
但万界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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