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山共仓的木门上,三苗纹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赵铁柱将最后一块仓牌嵌进门楣,“跨山共仓”四个大字溅了晨露,像刚从谷穗上摘下来的新字。周丫捧着从山内外收集的第一捧混谷,青禾拎着浸过渠水的红绸,山外的村长攥着把祖传的铜锁——锁芯里嵌着半片墨星苗的枯叶,与周丫手里那半片正好合得上。
“时辰到了。”阿木的声音裹着山风飘过来。他站在仓前的石碾上,手里举着青铜哨和陶哨,哨身被跨山苗的露水浸得发亮。
周丫将混谷撒在仓门前的土地里,青禾抖开红绸,红绸顺着新渠的水纹铺开,像条贯通山内外的路。村长上前,周丫把那半片枯叶嵌进锁芯,“咔嗒”一声,铜锁应声而开——两瓣枯叶在锁芯里融成完整的星纹,纹路间渗出细小的水珠,滴在混谷上,谷粒竟当场冒出芽尖。
“开仓!”阿木吹响双哨,青铜哨沉如墨星谷落地,陶哨亮如跨山苗抽叶,哨音撞在仓壁上,震得梁上的谷壳簌簌往下掉。
众人合力推开木门,一股混着墨绿、蓝紫、碧色的谷香扑面而来,仓内的木架上,三排谷囤整齐码着,囤沿都缠着跨山苗的藤蔓,藤蔓上的星纹正随着哨音轻轻颤动。
“按老规矩,第一捧谷得由跨山苗认的人来装。”山外的老猎户蹲在囤前,指着囤角那丛刚钻出的跨山苗,“你看这苗尖,正往周丫脚边歪呢。”
周丫笑着上前,拿起木斛往布袋里装谷。谷粒刚碰到布袋,袋上绣的三苗纹就活了,墨绿的线缠着蓝紫的穗,碧色的针脚顺着谷粒的流动慢慢游走。她刚装满一袋,布袋忽然轻轻鼓起来,像有什么在里面动——倒出来一看,谷粒间混着几十颗珠光谷粒,在晨光里滚出细碎的响。
“是谷语珠!”青禾蹲下身捡了颗,珠粒在她掌心转了圈,竟发出细微的“嗡嗡”声,“我太奶奶的手札里写过,谷粒认主时才会结这珠,能把心里的话说给懂的人听。”
她将珠粒贴在耳边,忽然笑出声:“它说‘仓里的谷想晒太阳’。”
众人都好奇起来,纷纷捡起谷语珠。山外的村妇捧着珠粒听了会儿,脸一红:“它、它说我家汉子上次偷偷往墨星苗田里多撒了把肥,苗都在念叨呢。”
赵铁柱捡的珠粒滚到跨山苗的藤蔓边,藤蔓立刻缠了上来,珠粒发出的声响变得急促。“它在催咱们拓渠!”赵铁柱拍着大腿,“说新渠该往东边的洼地带,那里的土等着跨山苗去松呢。”
周丫手里的珠粒忽然变烫,她贴耳一听,珠粒的“嗡嗡”声里混着清晰的字句,像有人在耳边说:“山外的石磨该换了,谷壳磨不碎,苗听着心疼。”
她抬头看向山外的方向,老猎户正摸着石磨叹气——那磨盘确实裂了道缝,磨出来的谷总有碎壳。“这珠真能传话?”老猎户将信将疑地拿起珠粒,片刻后眼睛一亮,“它说用跨山苗的茎做磨芯,能让谷壳自己裂开!”
笑声里,阿木忽然举起青铜哨:“既然谷都有话说,咱就顺着谷语拓渠去!东边洼地里,我昨天看见跨山苗的根须已经钻过去了,就等咱们开土呢。”
新渠往东边洼地延伸时,铁锹刚插进土里就弹了回来。周丫扒开浮土,下面的土是软的,却裹着层奇怪的石头——指甲盖大小,密密麻麻嵌在土里,摸着像蜡,用锤一敲就碎,碎末里还缠着细如发丝的根须。
“是软蜡石。”山外的石匠蹲下来捻碎块石头,“这石看着软,却吸水,根须缠在里面,水一泡就发涨,能把渠底堵得结结实实。”他指着石头缝里的根须,“跨山苗的根能钻进来,说明这石能破,只是得用巧劲。”
青禾想起手札里的话,往软蜡石上撒了把混谷:“太奶奶说‘谷借苗力,石借谷力’,咱试试让谷在石上发芽?”
众人把混谷撒在石层上,又泼了些新渠的水。不过半日,石缝里就冒出了跨山苗的芽,芽尖顶着谷壳,硬生生把软蜡石撑开道缝。更奇的是,墨星苗的根须顺着裂缝往里钻,分泌出黏黏的汁液,软蜡石碰到汁液竟慢慢融化,变成能攥成团的泥。
“原来这石怕墨星苗的汁!”赵铁柱用铁锹往泥里一插,轻松插进半尺深,“跨山苗的根往前引,墨星苗的汁化石头,和合苗呢?”
话音刚落,渠水里漂来层蓝紫色的泡沫,泡沫碰到融化的软蜡石泥,泥里立刻冒出细小的气泡,把藏在深处的碎石都顶了出来。“和合苗在帮忙清碎石!”周丫看着泡沫里浮起的碎石,忽然明白,三苗的力从来都是合在一起的。
拓到洼地中心时,软蜡石变成了整块的石床,跨山苗的根须钻不进去,墨星苗的汁液也化不开。石床上长着丛奇怪的草,草叶像把小锯子,割得手生疼。
“是锯叶草,”老猎户扒开草叶,石床上有个天然的凹槽,“这草只长在有水的石床上,说明槽里藏着泉眼!”
他用锯叶草的叶子往凹槽里划,划到第三下,泉水“咕嘟”冒了出来,溅在石床上,石床竟像糖块般慢慢化了。“泉眼的水带着三苗的气!”周丫看着泉水里漂着的细小谷壳,那是从共仓飘来的混谷。
泉水源源不断地流进新渠,渠水立刻涨高半尺,带着跨山苗的芽往更远处漫。青禾往泉眼里丢了颗谷语珠,珠粒浮在水面打转,传出的“嗡嗡”声变得格外欢快。
新渠通到洼地的第七天,周丫在共仓清点谷囤时,手里的谷语珠突然变冷,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西、西边山……山塌了……土埋了苗……”
她心里一紧,西边的山坡上种着大片墨星苗,前几日刚下过暴雨,难道真的塌方了?赵铁柱拿起珠粒一听,脸色也沉了下来:“它说塌的地方压着渠,水快漫到山外的村子了!”
众人往西边赶时,远远看见山坡上黄尘滚滚,跨山苗的藤蔓像条绿带子,正拼命往塌方处爬,却被不断滚落的土石压得节节后退。墨星苗的田已经被埋了大半,露出的苗尖还在顽强地往上冒,却抵不住泥土的冲刷。
“用锯叶草!”老猎户忽然喊,“锯叶草能划开土块!”
山外的村民立刻往塌方处撒锯叶草的种子,青禾则指挥众人往土里埋混谷,周丫跑到渠边,用陶哨吹起“合流调”——新渠的水听到哨音,立刻调转方向,顺着跨山苗的藤蔓往塌方处冲,在土坡上冲出条临时水道。
锯叶草的种子遇水就发芽,叶片像无数把小锯子,将大土块锯成碎块;跨山苗的藤蔓缠着碎土往两边拉;墨星苗的汁液混在水里,让泥土变得松软;和合苗的泡沫浮在水面,把漂着的谷种都聚在一起,免得被冲走。
忙到半夜,塌方处终于挖出条导流沟,渠水顺着沟流回主渠,山外的村子安全了。周丫瘫坐在泥地里,谷语珠还在发冷,她拿起一听,珠粒的声音带着哭腔:“有块大石头……在往下滚……藏在云后面……”
抬头一看,月光下,山顶果然悬着块磨盘大的石头,石缝里还卡着棵连根拔起的跨山苗,苗叶正对着山下的共仓方向。
“石头上有软蜡石的痕!”石匠指着石头底部,“是被泉水泡松了才滚下来的!”
现在推不动,炸不得——石头下面就是墨星苗的主根,一炸就全断了。众人急得团团转时,周丫的谷语珠忽然热了起来,声音清晰无比:“跨山苗能缠石,墨星苗能化根,和合苗能鼓泡……三苗合力,能让石头自己落进导流沟!”
周丫吹起双哨,青铜哨引墨星苗的汁液往石头根部流,陶哨唤和合苗的泡沫往石缝里钻。赵铁柱带着人往石头周围埋满混谷,青禾则指挥跨山苗的藤蔓往上爬,藤蔓尖缠着锯叶草的叶子,像带着小锯子的绳索。
墨星苗的汁液顺着石缝渗进去,石头表面慢慢渗出黏液;和合苗的泡沫在石缝里越鼓越大,把石头顶得微微晃动;跨山苗的藤蔓越缠越紧,每片叶子都在发力,竟带着石头慢慢往导流沟的方向挪。
“再加把劲!”阿木站在高处吹哨,哨音里混着谷语珠的“嗡嗡”声,像是在给三苗加油。
天快亮时,石头终于“咚”地落进导流沟,激起的水花溅了众人满身。跨山苗的藤蔓立刻缠了上去,把石头牢牢固定在沟底,墨星苗的汁液渗进石孔,慢慢将它化成渠底的一部分,和合苗的泡沫则在石头周围凝成层软垫,让水流过时格外平稳。
站在山坡上往下看,新渠像条碧色的带子,把山内外的田地连在一起,共仓的炊烟在带子尽头升起,三苗的影子顺着渠水漂,漂过塌方后新生的苗田,漂过山外的石磨(新换的磨芯果然是跨山苗的茎),漂向更远的雾霭里。
周丫手里的谷语珠轻轻颤动,传出所有谷粒的心声:“该建谷语台了,让山内外的谷都能说话,让走散的苗能找到家。”
她转头看向众人,青禾正对着手札笑,上面新添了行字:“三苗共生,其力断金;五谷共语,其声传远。”赵铁柱扛着铁锹往东边走,他说要去看看谷语珠说的“下一处待拓的荒地”。山外的村民已经在空地上搭起木台,准备把谷语珠嵌在台上,让每个来的人都能听见谷的话。
谷语台的第一块基石,用的是那块落进导流沟的石头碎块,碎块上还缠着跨山苗的藤蔓,在晨光里抽出了新芽。周丫摸着基石上的三苗纹,忽然明白,所谓跨山,从来不是征服山,而是让山成为纽带,让苗顺着山长,让人跟着苗聚,让每粒谷都记得——
这里的每道渠,每块田,每个共仓,都不是谁的私有,而是“咱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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