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隔着单向玻璃，看着李伯涵审讯苗定纬。
李伯涵第一句话就把他惊住了。
“我是你的律师，这是我的名片。”李伯涵伸手扯掉桌子下的窃听器丢在桌子上。
他把一张纸塞到苗定纬口袋里，叮嘱道，“现在别看，藏好了，别让别人发现，是欧阳次长我来的，有什么话你可以对我说。”
苗定纬被打的快不成人形了，看着李伯涵并没有开口。
李伯涵道：“你放心，外面听不见，来，喝点牛奶，这样才能恢复体力和敌人斗争。”
“斗争？斗什么争？”
“组织上正在想办法争取营救你出去。”
“谁在想办法，你不是我的律师吗？你不是接我出去的？”苗定纬依旧一头雾水。
李伯涵一愣，看着苗定纬，道：“现在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
“欧阳次长没想到你已经招供了，所以………”
“我招供有什么麻烦的，你证明我不是不就行了，我再不招，就被他们打死了。”
“你不是组织的人？”
“组止你妈案，等我出去了，一定好好跟他们算这笔账，对了带烟了吗？”苗定纬问。
“对不起，我不吸烟，我去给你买一包。”李维恭起身离开，此时陈青已经离开，回到自己办公室，悄悄把那盒氰化钾放回去。
他想起了钱宇，他同样给了钱宇一盒氰化钾，钱宇为了保护他服毒自尽。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用了这个，有件事你可千万别忘了。”钱宇郑重其事道。
“什么事？”
“我的正式党员身份。”
陈青叹了一口气，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面临同样的选择，那就是任务失败的时候。
这苗定纬铁定不是红党，不过他敢肯定这个李伯涵是个玩家，而且一定看过《无间道》。
刘建明审讯的经典桥段都被他用上了，真是一点也不避讳。
他站起身，从抽屉拿出一封信，准备下班，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马蔚然的家。
接到通知明天要体检，很明显目的是查出那个手臂有枪伤的人，如果他不能搞定马蔚然，他就要死翘翘了。
此时的李伯涵已经来到了谭忠恕的办公室。
“刘新杰的材料我已经看过了，疑点有几个，有些问题我想找你求证，因为在他的履历中，有几个时间段的证明人是你本人。”
谭忠恕道：“那是自然，我们俩在一起待的时间最长。”
李伯涵拿起材料，直接了当说出疑点：“首先，民国十九年入学的那批学员，这批人在历次清党中被查明红党身份，或者有嫌疑的占四分之三，当然，红党大批的渗透也不止这一次，招收道学员也不止刘新杰一个人，我要证明刘新杰和这件事有关系很难。”
“继续。”
“民国三十五年年底，刘新杰工作过一年的铜陵5948修械所发生哗变，虽然这个哗变是在刘新杰离开之后，但是是否和他有联系？”
谭忠恕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这两件事如果不是孤立事件，那么他们之间的内在联系，就有可能是刘新杰，对吧。”
“还有一件事，有两年时间他是离开你的，这两年他的履历一片空白，这两年时间他的履历需要拼接完整。”
谭忠恕点点头：“你做的很好，查，认真的查，正因为他跟我的关系非同一般，我才把他交给你。”
“我明白了，谢谢局长的信任，我刚才去审了苗定纬，他不是红党。”
“说说你的依据。”
“首先，如果他是红党，又是水手组织成员，他不应该是个软骨头，几个钟头就突破了，水手组织也不会要这样的人。”
谭忠恕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我刚回来，冒充他的律师去见他，他很快就相信了我的身份，并把所有获救的希望放在我身上，水手组织的人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一个陌生人，而且苗定纬的言语和表现，其实就是在翻供。如果他真是红党，这种幼稚的翻供有意义吗，没有！”
李伯涵拿出一份报纸递给谭忠恕：“我找了一个做私家侦探的朋友查的，这个苗定纬去年也被绑架过，同样的招数，他是通过这种办法向家里讹钱，去年欧阳上当了，今年他看出来了，就没给，但是家丑不可外扬，他也只能选择隐瞒，结果，咱们的齐处长上当了。”
谭忠恕把报纸丢在桌子上，失望地半躺在椅子上，对李伯涵道：“你去把齐佩林喊来吧。”
“要放了那个苗定纬吗？”
“先关着再说吧。”
李伯涵点点头：“对了，我觉得亚新饭店那个杀手不一定会缺勤，而是会带着枪伤来上班。”
“很有道理。”
“那没事我先走了。”
“等等！”谭忠恕忽然道：“把你的上衣脱下来我看看。”
……………
第二天体检，陈青强装镇定，带领总务处的成员依次进入体检室。
终于所有人都体检完了，就剩他一个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房间，慢慢解开衣服纽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马蔚然看着陈青，手中的笔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门被猛地推开，谭忠恕大步闯了进来。
陈青心头一震，下意识地停下解纽扣的动作，手指僵在半空中，随后迅速开始重新扣纽扣，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假装刚刚体检完。
谭忠恕目光如炬，在刘新杰和马蔚然身上来回扫视：“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发现？”
“有发现！”马蔚然定了定神，转身拿起一份体检报告。
陈青心中一紧，他不确定马蔚然会不会卖掉自己，因为昨天晚上在马蔚然家里，他发现这个马蔚然不是原来的马蔚然，他是玩家。
马蔚然继续说道：“局长，行动队有个调查主任戴青青，肺结核病灶点都已经钙化了，其他人暂时没发现什么大问题。”
谭忠恕皱了皱眉头：“让他回家休息吧。”
又盯着刘新杰看了一会儿，刘新杰回以坦然的目光，两人对视片刻，谭忠恕微微点头：“继续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体检室。
刘新杰和马蔚然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刘新杰扣好最后一颗纽扣，向马蔚然投去一个隐晦的感激眼神，推门走出体检室。
这一次，他算是暂时躲过了一劫，刚松了一口气，谭忠恕在身后喊住他：“站住！”
陈青身子一僵，随后回过头，问：“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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