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窗外斜斜洒入，落在实验台的边缘，映出一圈微弱的银光。空气中还残留着前日实验残留的焦灼气息，只是此刻被新换的草药香压了下去。赵明远站在静室门口，手还搭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推开。
他闭着眼，仿佛在等待什么。
“你准备好了吗？”齐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轻快，像是在问“今天吃什么”。
赵明远睁开眼，点了点头，却没有回头。
“它在等我。”
齐墨笑了一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那就别让它等太久。”
赵明远推门而入。
静室内的光线比外面暗了许多，中央的阵法依旧维持着上次失败时的形态，边缘的符文微微泛着红光，像是还未熄灭的火星。他走到阵法中央，盘膝坐下，闭上眼。
几秒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来了。”齐墨低声说，转身对门外的林然比了个手势。
林然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本封面泛黄的册子，翻开，目光紧盯着纸页上跳动的光点。
赵明远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额角渗出细汗，嘴唇微动，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在预知。”林然低声说。
“能看清什么？”李然问。
“不清楚……但符号在动。”林然咬唇，“像是……在旋转。”
赵明远忽然睁开眼，瞳孔里闪过一道银光。
“我看到了。”他的声音沙哑而急促，“一个符号……在融合阵法的中心，但它不是单独存在的，它……它在回应我们的情绪。”
“回应？”齐墨挑眉。
“是的。”赵明远深吸一口气，“它不是拒绝我们，而是被我们的情绪影响。每一次失败，它都在吸收我们的恐惧、焦虑、怀疑……它在放大这些情绪。”
“所以它才会排斥。”林然瞬间明白了关键。
“没错。”赵明远点头，“如果我们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或者，有人能引导它……它就会稳定。”
“引导它？”李然皱眉，“怎么引导？”
“不是用力量。”赵明远缓缓道，“是用共鸣。”
“共鸣者。”齐墨忽然想起导师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光。
赵明远点头：“它在等共鸣者。”
“那谁是？”李然问。
赵明远沉默片刻，缓缓道：“是我。”
林然和李然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齐墨却笑了：“你终于听懂它在说什么了。”
赵明远轻轻点头，再次闭上眼。
这一次，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脸上的紧张也慢慢消散。
林然手中的册子忽然亮了一下，纸页上的光点开始旋转，最终凝聚成一个清晰的符号。
“这个符号……”她低声道，“我们在文献里见过。”
“哪一部分？”齐墨问。
“第三卷末页。”林然翻到那一页，指着一个几乎被磨去的符号，“就是这个。”
“共鸣引导者。”李然念出旁边的文字。
“看来，不只是他。”齐墨看着赵明远，“还有这个符号。”
“那我们要怎么做？”林然问。
“调整阵法。”齐墨说，“用这个符号作为引导点，把赵明远的情绪稳定下来。同时，其他人要保持情绪平稳，不能干扰他。”
“可情绪这东西……”李然皱眉，“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那就练习。”齐墨笑了笑，“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得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林然点头，翻出记录本，开始重新绘制阵法图。
李然则转身去取静息石，准备布置新的稳定节点。
赵明远坐在阵法中央，闭着眼，呼吸平稳，像是进入了某种冥想状态。
齐墨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阵法中心那个若隐若现的符号上。
“这次……应该能行。”
实验室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林然猛地抬头：“刚才的灯……”
“可能是线路问题。”李然说。
但齐墨没说话，他盯着阵法，那道符号的光芒，似乎比刚才亮了一点。
“继续。”他低声说。
林然重新低头记录，李然开始布置静息石的位置。
赵明远的呼吸依旧平稳，脸上的汗已经干了，神情也放松下来。
“开始了。”齐墨轻声道。
林然将新绘制的阵法图铺在中央，静息石嵌入指定位置，阵法边缘的符文开始缓缓亮起。
赵明远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在感应。”林然说。
“那就别打扰他。”齐墨摆手示意其他人退后。
整个实验室陷入短暂的安静，只有阵法符文轻微的嗡鸣声。
赵明远忽然睁眼，低声说：“它在回应。”
“回应谁？”齐墨问。
“回应……我。”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阵法中央的符号。
一阵微弱的光波从阵法中心扩散开来，像是水面上的涟漪。
“它在等我们。”赵明远抬头，目光坚定，“不是我们去控制它，而是我们去理解它。”
“那就去理解它。”齐墨笑了笑，抬手示意，“开始吧。”
林然和李然立刻回到各自的位置，开始启动融合仪式。
阵法缓缓运转，符文依次亮起，光波一圈圈扩散，却没有像上次那样剧烈震荡。
赵明远闭上眼，指尖依旧轻触着符号。
“来吧。”他低声说，“我们不是敌人。”
实验室的灯光再次闪烁了一下，这次，是整间屋子的光线都暗了一瞬。
然后，阵法中央的符号，忽然亮得刺眼。
赵明远的呼吸猛地一滞。
“小心！”林然惊呼。
齐墨一步跨到赵明远身边，伸手扶住他的肩膀。
“没事。”赵明远喘着气，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它……回应了。”
阵法的光芒开始缓缓流转，不再是无序的震荡，而是有节奏地起伏，像是……在呼吸。
林然手中的册子再次亮起，符号在纸页上缓缓旋转，最终定格成一个稳定的形态。
“成功了。”她低声说。
李然看着阵法，眼中满是震惊：“它……稳定了？”
齐墨看着赵明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它终于愿意被听见了。”
赵明远靠在齐墨肩上，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神情。
“接下来……”他轻声说，“就是我们和它的对话了。”
实验室的灯光第三次闪烁。
这一次，持续了整整三秒。
然后，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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