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原回到奶奶家时，父亲和叔叔们正在张罗着布置灵堂。
他和父亲对视了一眼。
没有言语。
直接来到堂屋。
姑姑们见到他来了，问候了几句。
“小原你回来了。”
“你奶奶一早念着你，没想到会走的这么快。”
“都没坚持到你来。”
“你快去看你奶奶最后一面吧…”
陶原注视着躺在灵床上的奶奶，跪在她身前，想要去摸奶奶的胳膊，被大姑拦住。（新死之人，不能接触活人的生气，容易诈尸。）
他只好退了退。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奶奶~”
透过遮盖的白布，他看了奶奶最后一眼。
长跪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个堂弟、堂妹回来了。
哭声连在一起。
只有最小的两个弟弟，还不懂什么叫“再也见不到”了，见爷爷家这么多人，非常开心地跑来跑去。
又过了会。
爷爷拿着麻绳、孝衣从外面回来。
分发给众人。
等出离了痛苦，陶原问起奶奶去世前的情况。
爷爷满眼后悔：“前天，你奶奶要我去买些布和棉花，她想做些小孩的衣服。”
“说留给你和伟伟的小孩。”
“我没搭理她。”
“哎~她不说，我也不知道她快不行了。”
爷爷懊悔了一会。
又道：“昨天，她做了一缸酱豆，说你们快放假了，正好都回来吃。”
陶原重重地点点头。
他从小喜欢吃奶奶做的酱豆。
但以后。
再也吃不到了。
此时，四叔回来了，来到他们身边。
“爹，问好了，今天晚上或者明天下午。”
爷爷点了点头：“那就今天晚上吧，天太热，明天就臭了。”
“你娘一辈子爱干净，让她干净着走吧。”
…………
陈一航站在窗前，看着陶原蹬着自行车远去的身影。
摇了摇头。
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谁也躲不过。
感慨之余，忽而想起一件事，赶忙掏出手机给保卫科去了电话。
说明了一下情况，让他们一会放行。
刚说完。
手机还没放到口袋里呐，手机又响了。
是聂凤娟打来的。
她以电视台的名义，恭喜他一书卖了1000万美元，上了新闻联播。
恭维的说话说完。
她说出打电话的另外目的。
“陈老师，刚才台长问，这次央视不采访了吧？”
“那我们电视台能不能进行采访？”
“hang的呼声很高，如果咱们能趁机宣传一波《好声音》，效果应该不错。”
“是吧？”
陈一航思忖一二，“我想想，看看怎么处理吧。”
他是真不愿意站在台上。
上一世做编剧，对明星那些事情司空见惯。一旦暴露在聚光灯下，言行举止、吃喝拉撒都收到严重的约束。
非常不自由。
哪有藏在幕后当大佬舒服。
但，沂河市电视台，只是一个市级别的电视台，影响力极其有限。
别说全国了，连出了自己市辖区，没几个人看。
他如果能宣传一波，确实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但这变相地证明，hang就是沂河市的人。
或者，起码可以通过沂河小电视台，顺藤摸瓜，找到他本人。
等别人再爆出来，他就是前段时间融资过亿的敢想幕后老板，那以后，可没多少安宁的日子了。
挂了电话。
陈一航敲了敲脑袋，颇觉头大。
此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
“请问您是hang先生吧，我是麒麟电视台的……”
听到这。
陈一航当机立断：“不好意思，你打错了。”
挂了电话。
又有新的陌生号码打进来。
接起来一听。
又是一家电视台，听起来来头不小。
挂了这个，又是一个新的。
接二连三…
陈一航干脆关了手机。
“看来，得去办个不实名的新号才行。”
现在用的号实名认证过，信息已经暴露。电视台的关系网，根深蒂固，想找他这么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
…………
滨城大学。
听到连续两次都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刘蕊轻笑道：
“你姐夫不会把你拉黑了吧？”
白婵脸色微微泛红，摇摇头道：“不可能啊。”
“他不是那种人。”
白婵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可能是今天联系他的人太多，不胜其烦，关机了吧。”
刘蕊停止了打趣，点点头：“应该是的。”
“当然，前提是你姐夫真是hang。”
“不过，我怎么不信呢？”
“他不是弄着公司吗，咋可能有时间写小说的啊？”
前阵子，白婵看到对赌协议里有“hang背书”的字样，还在纳闷，后来父亲告知卖了200万美元的版权。
才明白了缘由。
但这些事情，没同室友好姐妹说。
毕竟hang在学校里，并不出名。
说了她也不知道。
她们熟知的当代作家，除了出现在教材上的，就是栾暖、郭大猛等年轻的言情作家了。
这个小秘密，一直持续到了前几天。
白婵上网时，看到hang和联基总经理的事情，才知道陈一航上了央视《对话》的访谈。
她看到被攻击时，还特意发了两篇帖子支持自家人。
但差点被联基那边的支持者骂到自闭。
本以为事情会这么结束，没想到又出现了转机。
hang一书卖了1000万美元，创下了国内文学卖国外版权的最高记录。
一波三折，风评逆转，白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与有荣焉。
今天早晨吃饭时，无意中听到有学生在谈论hang，说他上了新闻联播。
回到宿舍一查，果然如此。
她实在憋不住了。
便把消息分享给了刘蕊。
不想，刘蕊早就忘了敢想和高山资本对赌协议中hang背书的事情，听了原委后，压根不信。
白婵思来想去。
小女孩心态作祟，掏出手机，准备打着恭喜陈一航的由头，证明她没有说谎。
可一打，才发现电话根本打不通。
这会儿，白婵听了刘蕊的话，脑袋一歪：
“开公司和写小说又不冲突。”
刘蕊眨了眨眼：“你姐夫教啥科目？”
白婵使劲想了想，不确定地道：
“好像是……体育？”
刘蕊嘴角抿出两个酒窝。
“你家体育老师，会写科幻小说啊？”
…………
“你一体育老师，还会写科幻小说？”
办公室里，只有寥寥两三个人，陈一航刚走进门，抬眼一扫，忽被罗伟鹏摆手拦住。
“刚才黄主任打来电话，让你去趟张校长办公室。”
“我问什么事，他说是你写科幻小说的事情。”
“草，你教体育真是太闲了啊！”
“啥时候闷不吭地写科幻小说了啊，怎么样，赚钱没？”
罗伟鹏啰里吧嗦地说了一通。
陈一航提取他话里的重点：“让我去趟校长办公室？”
罗伟鹏点点头。
“对，让你现在过去。”
陈一航扭头朝外走。
后面的罗伟鹏似是自言自语：“一航啥时候还写上科幻小说了？”
教英语的孙明道：“上上个月吧。”
“他找我翻译英语故事，应该是那时候……”
陈一航走到楼梯拐角，已然听不清两个人说什么了。
快步来到张伦什办公室门口。
敲了敲门。
听到“进来”后，推门而进。
沙发上坐满了人，他一进去，齐齐地看向他。
把他吓了一跳。
黄锦，巴文敏，李钦山，阮海峰，还有张伦什。
陈一航悻悻地道：
“都在啊…”
张伦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都在讨论该怎么处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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