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一下，这一卷剧情占比90%，感情线非常靠后，整体内容会比较沉重，是现实向，但两个人都会活到最后。）
中原大地，天象示警，赤地千里。
然而比骄阳更灼人的，是弥漫在空气里的硝烟味和无穷无尽的厮杀声。
“中原大战”已鏖战数月，百万大军如同失控的巨兽，在黄河与淮河之间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疯狂撕咬。
金陵的江总司令要“武力统一”，北平的阎总司令、冯总司令则要“护法讨蒋”，口号喊得震天响，流的却都是中国军人的血。
晋军暂编第七旅第29团中校团长，池越。
他此刻正匍匐在一道焦黑的土坡后面，眯着眼，像一头伺机而动的豹子，盯着前方那道如同巨兽脊梁般的山脉——黑石岭。
放眼整个中原省，数百里战线上，金陵的江总司令与北平的阎总司令、冯总司令，正投入近百万大军，进行着一场决定国运的大决战。
黑石岭，不过是这台巨大战争绞肉机中，一颗微不足道的齿轮。
晋军二十九团，接到的死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撕开中央军在黑石岭的防线，为联军主力南下打开通道。
他身上那件晋造军服早已被汗水、尘土和暗褐色的血渍浸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嘴唇干裂起皮，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冰冷，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原身是阎总司令麾下无数中层军官中的一个，有仗打就得上，有山头就得攻。
没有显赫背景，保定军校的文凭在这乱世里也换不来多少优待。
他能依靠的，只有敢打敢拼的悍勇和一点点运气。
功劳是长官的，伤亡是自己的，补充永远是最后才到，这就是他，以及无数像他一样的军官的困境。
“团座！旅部又催了！”传令兵连滚带爬地摸过来，声音带着哭腔，“说再拿不下东侧那个机枪堡，延误总攻，就要……就要军法从事！”
池越没回头，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的话：“去回话，29团没死光之前，阵地丢不了。让他把欠老子的那批手榴弹和迫击炮弹先送来！”
那些老爷们坐在后方，地图上笔画一下，就是成千上万的人命填进去。
望远镜里，对面中央军阵地上的那两挺捷克式重机枪正喷吐着致命的火舌，将他进攻的道路死死锁住。
坡下已经躺了不少穿着灰布军装的尸体。
那些现在都是他的兵。
对方工事修得极刁钻，火力配系层次分明，绝不是庸碌之辈指挥的。
直面这种纯粹的杀戮，让池越心中久违的战意开始逐渐沸腾起来。
“秦晔……”他念着对面那个守军团长的名字，舔了舔后槽牙。
这时机选得可太好了。
敌方军官是他的爱人，后面是架着机关枪的督战队。
未来几年，还有山河沦丧，波及亿万苍生的大祸在等着他们。
三千世界中，文脉同源的小世界不少，各自发展不一，可若是文明逐渐封闭腐朽，都免不了有这一次外劫。
现在打生打死，消耗的都是未来宝贵的有生力量。
“艹……”池越低骂一声，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过把这个小世界拆了算了。
子弹可不长眼睛，直接带着秦晔的神念回去，好过与他真的兵戎相见。
但乱世之中的奔波辗转，寻找自身道路和理念的过程，对秦晔也是一种难得的历练。
思及此处，池越又将这个念头按了下去。
就算这个世界难度系数大了点，他总是会陪着秦晔的。
未来如何，那是今后要考虑的事情。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拿下面前的阵地，战场上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犹豫。
他咬了咬牙，猛地放下望远镜，厉声喝道：
“机炮连！集中所有火力，压制左翼那挺！一营二连，组织敢死队，从右边那个弹坑洼地摸过去！老子亲自带人给你们吸引火力！”
“团座！太危险了！”副官急忙劝阻。
“危险？在这趴着等死更危险！”池越一把推开他，抄起一支上了刺刀的晋造步枪，“弟兄们，跟老子冲！”
话音未落，他第一个跃出了掩体。
团长身先士卒，残存的二十九团士兵们血性被激发，嚎叫着跟着冲了上去。
阵地上顿时杀声震天。
……
与此同时，黑石岭中央军核心阵地。
秦晔放下望远镜，清俊的脸上沾着硝烟黑灰，眉头微蹙。
他军容相对整洁，但眼神里的疲惫和压力同样浓重。
“团长，对方攻势很猛，带头冲的那个军官，是个不要命的主！”营长在旁边喊道，声音嘶哑。
秦晔看到了。
那个穿着破烂晋军军官服的身影，悍勇得不像话，动作迅猛而有效，总能在弹雨中找到最危险的突进路线，他身边的士兵也受其感染，异常顽强。
“命令三排，向右翼移动二十米，封锁那个洼地出口。炮兵班，对敌军后续梯队进行拦阻射击，切断他们的支援。”
秦晔的声音冷静，甚至有些淡漠，但每一条命令都精准地打在晋绥军进攻的节点上。
他同样是黄埔系里的异类，有才华却无根基，被塞到这前线硬顶，美其名曰“历练”，实则也是消耗。
他珍惜每一个士兵的生命，厌恶这种无意义的消耗战，但军令如山，他不得不从。
他看到那个悍勇的晋军军官，在己方精准的火力打击下，身边的人不断倒下，但其冲锋的势头竟丝毫不减，甚至利用弹坑和尸体作为掩护，越来越近。
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夹杂着对如此勇武之人却要葬身于此的惋惜，在秦晔心中升起。
“枪给我。”秦晔忽然对身边的警卫员说道。
他接过一支中正式步枪，沉稳地架起，瞄准了那个奔腾跳跃的身影。
他不是要狙杀。
他要威慑，要逼退。
……
池越正冲得兴起，忽然，一股极其强烈的危机感袭来！
他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向侧前方一个狼狈的鱼跃！
“咻——啪！”
一颗子弹精准地打在他刚才即将落脚的青石上，溅起一串火星。
池越趴在地上，心脏猛地一缩。
好准的枪法！
这不是流弹！对方有个高手！
这一枪是警告，下一枪可能就要命了！
他猛地抬头，视线穿透弥漫的硝烟，隐约看到对面主阵地后方，一个挺拔的身影正缓缓收起步枪。
两人隔着一片死亡地带，目光仿佛在空中碰撞了一下。
池越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变得更加凶狠和兴奋。
“秦晔……你给我记着！”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咆哮着再次跃起，更加疯狂地向岭上冲去。
秦晔在阵地后，看着那个在枪林弹雨中愈发疯狂的身影，眉头锁得更深。
他放下枪，知道威慑失败了。
“准备白刃战吧。”他淡淡地对身旁的营长吩咐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这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也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黑石岭上，硝烟更浓，血战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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