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卡镇的政府军比预想的来得更快。第三天拂晓，侦察兵就带回了令人不安的消息——敌军出动了至少一个营的兵力，兵分五路向黑龙峡推进。更糟的是，他们这次带来了军犬和迫击炮。
冷艳锯蹲在老熊洞入口处的一块岩石上，借着晨光研究地图。宋营和马国站在一旁，脸上写满忧虑。
\"田贱中校这次是铁了心要剿灭我们。\"马国推了推茶杯，\"五路并进，还有军犬追踪，我们很难再靠隐蔽周旋了。\"
冷艳锯面无表情地站在地图前，他的食指如同冰冷的钢铁一般，在地图上划出一条曲折的线。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换个思路——不躲了，直接给他们来个狠的，让其他几路都不敢轻易妄动。”冷艳锯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马国闻言，连忙凑过来，看着地图上那条线，疑惑地问道：“打哪一路呢？”
冷艳锯的指尖停留在地图上一处标注为“死亡谷”的狭窄山谷处，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缓缓说道：“就是这里，南路军。侦察兵报告说这路人马最多，足有一个整连，而且还是由田贱的亲信带队。”
马国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可是……我们的兵力还不到他们的一半啊！”
冷艳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掉以轻心，以为我们不敢与他们正面交锋。”
说罢，他将地图折起，收入怀中，然后转身对马国说，“去召集连排长们开会，我们拟订一个详细的计划。”
会议在洞内一处较为宽敞的平台上举行。冷艳锯站在平台中央，用木炭在石壁上画出了一幅简略的地形图。
“大家看，死亡谷的形状就像一个葫芦，入口狭窄，腹地宽阔，而出口则更为狭窄。我们可以利用这一地形特点，先放他们全部进入腹地，然后再堵住两头，来个瓮中捉鳖。”
冷艳锯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他的话语简洁明了，却透露出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怎么堵？\"马国难得主动发言，\"出口处至少需要一个营的兵力才能封住。\"
\"不用人堵。\"冷艳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玩意——这是上次战斗缴获的政府军雷管，\"我们提前在出口埋设炸药，等敌军全部进入后引爆，用塌方的山石封路。\"
士兵们发出低低的惊叹声。这个计划既大胆又精巧，完全颠覆了他们以往的正规战思维。
\"入口处由我亲自带人封锁。\"冷艳锯继续道，\"赵杰带二排在两侧山崖上提供火力压制。关键是时机——必须等敌军全部进入腹地才能行动。\"
\"如果他们有后援怎么办？\"一个班长问。
\"所以我们要快。\"冷艳锯敲了敲石壁上的某个点，\"二十分钟内结束战斗，缴获装备后立即撤离。马国带一个班负责警戒后方，发现援军立即发信号。\"
会议结束后，部队迅速行动起来。冷艳锯亲自带领爆破组前往死亡谷布置炸药。正当他们忙碌时，赵杰急匆匆跑来：
冷艳锯刚走到洞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他示意守卫不要声张，站在阴影处静静观察。
洞内火把摇曳，映照出那个背对着洞口的瘦高身影——陈小仁参谋正挥舞着一份文件，唾沫横飞地训斥着周围的战士。
\"简直是无法无天！士兵委员会？民主选举？你们把果敢民主解放军当成什么了？农会吗？\"
他尖利的声音在岩洞中回荡，\"看看你们搞的这些名堂！还'官兵平等'？简直是在破坏军队纪律！\"
围坐在周围的独立师战士们低着头，但冷艳锯能看到他们紧握的拳头和绷紧的下巴。老班长张山忍不住反驳：\"陈参谋，这是我们民主讨论决定的...\"
\"闭嘴！\"陈小仁厉声打断，皮靴在地上重重一跺，\"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讨论军队制度？\"
他转身指向洞壁上用木炭写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马上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擦了！\"
冷艳锯这时才缓步走进洞内，作战靴踩在碎石上的声响让所有人都转过头来。
\"陈参谋。\"他平静地打招呼，声音不高却让洞内瞬间安静下来。
陈小仁猛地转身，三角眼里闪着寒光。他上下打量着满身泥土的冷艳锯，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冷笑：\"冷艳锯！你可知罪？\"
洞内气氛骤然紧张。冷艳锯注意到陈小仁身后的警卫班已经悄悄把手搭在了枪套上。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两人中间，正好挡在战士们前面。
\"不知陈参谋指的是什么罪？\"冷艳锯语气依然平和，但右手已经自然地搭在了腰间的配枪上。
陈小仁\"啪\"地将文件拍在弹药箱上：\"擅自修改军队编制，搞什么民主选举！还有这些——\"他指着墙上贴的《士兵权利宣言》，\"蛊惑军心，破坏指挥系统！彭司令很生气！\"
洞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被惊动的独立师战士们正从各个方向聚集过来，默默堵住了所有出口。陈小仁的警卫班开始不安地挪动脚步，手紧紧握着冲锋枪。
冷艳锯扫视了一圈，突然笑了：\"陈参谋，你说得对。我们是该好好谈谈——关于什么是真正的革命军队。\"
洞内瞬间安静下来。冷艳锯缓步走到陈小仁面前，两人相距不到一米：\"不知陈参谋指的是什么罪？\"
\"擅改军制！动摇军心！\"陈小仁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文件，\"还有这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识字班？你是在模仿龙国红军吗？\"
冷艳锯扫了一眼——那是他编写的训练手册和纪律条例，上面满是陈小仁用红笔写的批注。
\"这些都是为了提高部队战斗力。\"冷艳锯语气依然平静，\"事实上，独立师最近的几次战斗都取得了胜利。\"
\"胜利？\"陈小仁尖声大笑，\"小打小闹的游击战也算胜利？司令员要的是能攻城略地的正规军，不是山沟里的土匪！\"
他猛地撕碎手中的文件，纸片如雪花般飘落：\"现在我宣布果敢司令部命令：立即解散士兵委员会，恢复原有编制和训练大纲！冷艳锯暂停职务，随我回果敢司令部接受调查！\"
洞内一片哗然。马国第一个跳出来：\"不行！没有冷师长，德昂独立师就完了！\"
\"放肆！\"陈小仁厉喝，\"你想造反吗？\"他的警卫班立刻端起枪，气氛骤然紧张。
冷艳锯抬手示意士兵们冷静：\"陈参谋，现在政府军正在围剿我们，这个时候内部动荡只会让敌人得利。我请求至少等这次战斗结束再...\"
\"战斗？什么战斗？\"陈小仁眯起眼睛。
冷艳锯简要说明了死亡谷伏击计划。陈小仁听完后冷笑连连：\"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想歼灭政府军一个连？痴人说梦！\"
\"如果成功了呢？\"马国突然问。
陈小仁愣了一下，随即讥讽道：\"要是真能成功，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回去向司令员美言几句。要是失败...哼，军法从事！\"
\"一言为定。\"冷艳锯直视陈小仁的眼睛，\"请陈参谋和警卫班留在营地观战。赵杰，照顾好特派员。\"
离开老熊洞时，马国追上冷艳锯：\"师长，那混蛋明显是在刁难我们！就算打赢了，他也会...\"
\"我知道。\"冷艳锯系紧武装带，\"但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告诉同志们，这一仗不仅关系到德昂独立师的存亡，更关系到我们改革能否继续。\"
正午的太阳高悬在死亡谷上空。冷艳锯趴在一处隐蔽的岩石后面，望远镜里，政府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出现在谷口。
正如侦察兵报告的，这支部队装备精良，士兵们神情轻松，显然不认为会遭遇什么像样的抵抗。
\"传令下去，放他们全部进入峡谷。\"冷艳锯低声命令。
政府军毫无戒备地进入死亡谷。队伍中间，一个军官骑在马上，正用无线电说着什么。冷艳锯认出那是上次战斗中见过的型号——如果能缴获它，对独立师的情报工作将大有帮助。
当最后一个政府军士兵踏入谷中时，冷艳锯举起信号枪。
\"砰！\"
红色信号弹划破天空。刹那间，谷口处的机枪喷出火舌，将试图后退的政府军成片扫倒。几乎同时，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从谷尾传来——马国成功引爆了预设炸药，倾泻而下的山石彻底封死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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