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弥漫起一股担忧和质疑的气氛。学生们看着徐蒙，眼神里写满了“这不可能”、“太危险了”。
只有何雨水没说话，她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徐蒙，带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何雨水相信徐老师既然提出来，就一定有办法！
徐蒙脸上没什么波澜，耐心地听着学生们的质疑，等议论声小了点，才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的担心，很有道理！”
徐蒙首先肯定了学生们的安全意识。
“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任何发明创造，如果连安全都保证不了，那就是害人，不是造福。这点，我完全同意！”
徐蒙语气沉稳，目光扫过众人：“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害怕危险，就彻底否定一个想法。遇到问题，首先要想的是：它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如果有，那危险点在哪里？我们能不能想办法克服它？解决它？这才是科学的态度，也是我们今天聚在这里的目的。”
徐蒙走到一块临时充当黑板的小黑板前，拿起粉笔。
“我们先来想想，电，怎么才能发热？”
徐蒙画了一个简单的电池符号，连上两根线，“大家学过，电流通过导体，导体就会发热。对吧？电炉丝，电烙铁，都是这个道理。”
学生们点头，这是基础知识。
“好！”徐蒙在电池符号旁边画了一根波浪线。
“我们需要的，就是一根能发热，但又不能太烫，更不能漏电的‘线’。而且，这根线要足够细，足够软，能像布一样缝在被子里，或者铺在褥子底下，人睡在上面不会硌得慌，也不会轻易被压断。”
徐蒙顿了顿，看着学生们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引导。
“那么问题来了：第一，用什么材料做这根‘发热线’？它得是导体，电阻还不能太小，太小了电流太大，容易过热甚至烧毁，，也不能太大，太大了发热效率太低。”
“第二，怎么保证它不漏电？外面得包一层绝对绝缘的东西，而且这东西还得耐磨、耐弯折、不怕压。”
“第三，怎么控制温度？不能让它一直热，热到烫伤人，或者把被子点着了。”
“第四，也是你们刚才最担心的，怎么保证安全？万一绝缘破了怎么办？万一睡着了一脚踢到线头怎么办？”
徐蒙把一个个关键问题清晰地抛出来，如同在学生们面前摆下了一个个需要攻克的堡垒。
徐蒙没有给出答案，而是把粉笔递给离他最近的王二柱。
“二柱，你第一个问题，想想，什么东西能做发热线？咱们身边能找到的。”
王二柱接过粉笔，有点紧张，黝黑的脸上满是认真，他努力回忆着。
“俺...俺见过电工修电炉子，里面是那种...一圈一圈的细铁丝？好像叫...电炉丝？那玩意儿通电能烧得通红！可...可那也太烫了啊！放被窝里不成烙铁了？”
“电炉丝是个思路，但确实太烫。”
徐蒙点点头，“我们需要的是温度低得多的发热体。想想，还有什么细长的导体？电阻比铜丝大一点的？”
张伟眼睛一亮，抢着说。
“电阻丝！对！就是做电阻器用的那种！我拆过旧收音机，里面有些绕在瓷管上的细丝，颜色发暗，不像铜那么亮！那种电阻好像挺大的！”
“没错！”徐蒙赞许地点点头。
“电阻丝！这是目前最可能的选择。它的电阻比普通铜丝大很多，通过同样的电流，发热量更大，但温度不会像电炉丝那么极端。而且，它本身比较细，也比较软。”
徐蒙在黑板上写下“电阻丝”。
“那...绝缘呢？”何雨水忍不住问道。
“电阻丝外面得包东西吧？不然碰到就触电了！包什么？塑料皮？可塑料皮也容易磨破啊！”
“问得好！”徐蒙看向何雨水。
“绝缘层是关键中的关键！普通的电线皮，像花线那种塑料皮，不够结实，不耐磨，更不耐弯折压挤，肯定不行。我们需要更坚韧、更耐用的绝缘材料。想想看，什么东西又薄又韧，还绝缘？”
学生们面面相觑。橡胶？太厚。塑料？好像都差不多。布？布不绝缘啊！
“徐老师...我...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
一个平时不太爱说话的女生，叫周晓梅，怯生生地举了举手。
“我...我见我奶奶纳鞋底，用的是一种很细很韧的线...叫...叫丝包线？还是纱包线？好像...好像是棉纱裹着很细的铜丝？外面那层棉纱就很结实...”
“纱包线！”
徐蒙眼睛一亮！“对！就是它！工业上叫纱包线或者漆包线！里面的金属丝外面，先涂一层绝缘漆，然后再缠绕包裹一层棉纱或者丝线！这样就有了双重绝缘！而且棉纱层比较软，也比较耐磨！”
徐蒙在电阻丝外面画了两层包裹。
“一层绝缘漆，一层棉纱或丝质保护层！这样，即使外面的棉纱有点磨损，里面的绝缘漆层还能起作用！大大降低了漏电风险！”
“哇！这个好！”张伟兴奋地拍了下桌子。
“双层保险！对对！纱包线！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李卫国也想起来了。
王二柱挠挠头：“那...那这纱包线，好弄吗？贵不贵？”
“这就是我们要解决的现实问题。”
徐蒙点点头，“材料获取，成本控制，都得考虑。不过，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再解决好不好的问题。这是第一步。”
“那...温度控制呢？”孙红梅还是担心。
“总不能让它一直热吧？万一睡着了，越热越烫怎么办？”
“问得好！”徐蒙在黑板上写下“温控”，“这需要加一个‘开关’或者‘调节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串联一个开关，觉得热了就关掉。”
“但这样不方便，睡着了怎么办？复杂一点，可以用一种叫‘双金属片’的东西，温度高了，它自己会弯曲断开电路，温度低了又接通。不过这个做起来有点复杂，我们初期可以先用最笨的办法——串联一个可调电阻（变阻器），手动调节电流大小，来控制发热量。虽然麻烦点，但安全可靠。”
徐蒙画了个变阻器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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