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暖暖动作一顿，心中闪过一丝了然，她歪着头抬眸看他，脸上升起红晕。
“谢谢你，顾大哥，可是这些东西太贵了，伯母吃药还有一大笔开支，顾大哥不用给我浪费钱的。”
顾离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心中升起一丝酸涩，他知道，这些对叶暖暖其实不算什么，只是这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在顾及他的感受，
可叶暖暖越是这样，他心中越是不好受，他真的很需要钱，迫切的需要一条出路。
那天晚上，他跟着叶臻臻去了黑市，看到了那些私下交易的粮食、布票、书籍……也看到了那些市管会的人如何凶狠地抓人。
可更让他震撼的，是那些冒着风险也要交易的人，他们有的为了给孩子换一口细粮，有的为了给老人买药，有的……只是为了活下去。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在这个世道，规规矩矩挣工分，永远翻不了身。
顾离那个时候心跳如鼓，脑中突然窜出很多想法，他想挣钱给娘治病，也想让弟弟妹妹过上好日子，更想将那件羊毛大衣卖给叶暖暖。
他知道，一旦踏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法回头了。
可他只要一想到叶暖暖站在供销社橱窗前，盯着那件羊毛大衣看了好久，最后遗憾的眼神，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药我已经买了，你不用担心。”顾离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叶暖暖眼神亮亮的看着顾离，“那伯母身体怎么样了。”
“她吃了你给她的药方上的药，现在已经好了很多，终于可以睡安稳觉了。”
“太好了。”叶暖暖一把抓住顾离的衣袖，“等伯母的病好些了，顾大哥就不用这么累了。”
看见叶暖暖眼中明晃晃的心疼，顾离浑身一震，狭长的眸子慌忙避开叶暖暖的目光。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忍住想将叶暖暖拉入怀中的冲动！叶暖暖这段时间对他的态度，他自然也是感觉的到。
可他现在一无所有，根本给不了叶暖暖什么，怎么能耽误叶暖暖呢！
他垂下眸子，身体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顾大哥，你怎么了？”
叶暖暖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受伤！
顾离心口一痛，他扯出一丝笑意！
“没什么，这几天村子没有什么事，我可能要出去几天。”
“去哪儿？”
顾离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喉结滚动了几下。“药方上有几味药我之前在山上见到过，想去碰碰运气！”
叶暖暖眸光微闪，沉默半晌后轻轻点了点头！
“那顾大哥你小心一点，我……等你回来。”
“我...我走了。“顾离转身时，听见叶暖暖轻轻说了句“小心”声音非常轻，可顾离还是听见了，他脚步微微一顿，然后快速离去。
夜色渐浓，顾离没有回家，而是拐向了村后的老槐树。
树洞里藏着他前天从黑市换来的粮票，用娘陪嫁的银镯子换的。明天他要去更远的县里，那里黑市规模大，听说有人专收山货。
他想去试试，等这次回来，他要堂堂正正地站在叶暖暖面前，不再躲闪她的目光。
时间就这样不快也不慢的过去，天气也越来越冷，年关将近，知青院的氛围突然低迷起来！
就连一向冷着脸的叶臻臻也肉眼可见的有些不开心。
过年本就是团圆的时候，他们这群人都是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又有哪个会不想家呢！
为了开解大家的情绪，苏沐言提议大家一起去镇上逛逛，买些年货回来热闹热闹！
叶暖暖走在人群的最后，有些兴致缺缺，她真的不想去，这么多人，买起东西来也要顾及一些，都不能像上次一样敞开了买，有什么意思！
一旁的叶臻臻当然知道叶暖暖的想法，上次叶暖暖买了太多东西，惹了不少人的红眼，特别是赵雪儿风言风语的说了好多闲话，所以这次她提前交代，让叶暖暖少买点东西。
过几天就过年了，正好村子拖拉机要来镇上拉货，就将他们一行人带到镇上。
无聊的逛了半天后，一行人集合往回走，对，就是走，拖拉机因为要运货，只能坐下两三个人，叶暖暖本想坐上去的，
偏偏苏沐言说什么大家要团结，既然不能都一起坐回去，那就一起走回去吧，反正也不远什么什么的。
叶暖暖当然不想听他的，可她这个破人设从小就是对苏沐言言听计从，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刮得人脸生疼，叶暖暖裹紧了棉袄，脚步渐渐落在队伍最后。
“暖暖，你走快些！”前面的知青回头喊她，“再耽搁，天黑前就到不了家了。”
叶暖暖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为首的两人身上，看着有说有笑的叶臻臻和苏沐言，她目光挑剔的落在苏沐言身上。
和顾离的粗犷硬朗不同，苏沐言容貌俊秀，看着彬彬有礼，可叶暖暖现在却看他十分不顺眼，她承认她现在有点迁怒，但是就是苏沐言非得来镇上，又不把车落实好，害的她要走这么长时间。
叶暖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布鞋，鞋底已经磨得发白，雪水渗进袜子里，冻得脚趾发麻。
前方的知青们三三两两说笑着，叶臻臻和苏沐言并肩走在最前面，他正俯身对她说着什么，惹得叶臻臻难得露出笑容。
一旁的赵雪儿突然插到他们中间，不知道对苏沐言说了什么，苏沐言开始认真的回答她，因此慢慢忽略了一旁的叶臻臻。
叶暖暖撇撇嘴，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了一层霜，做事这么不贴心，难怪只是个男配。
她突然很后悔今天穿了这双布鞋，原本想着只是去镇上逛逛，要穿一双舒服一些的鞋子，谁料要走这么远的雪路。
她眼珠转了转，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
“哎哟！”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让正在前面走的一群人全部停住脚步转过头来。
叶暖暖跌坐在地，眼眶微红，正痛苦的捂着脚踝。
“叶知青，你怎么了。”
“暖暖，你没事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凑了上来，连忙将她扶在路边的岩石上坐着。
苏沐言站在最前面，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暖暖，你的脚还可以走吗？”
叶暖暖咬着牙，试着走了一步然后一个踉跄，差点就要跌倒在地！
“我，我走不动了。”
叶臻臻上前扶住她坐下，然后脱下她的鞋袜，看着手上湿漉漉的鞋袜，叶臻臻有些意外，这一路上叶暖暖竟然都没有哭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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