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林霁抵达主殿时，萧知许与苏明庭早已等候在石阶之下。
苏明庭先听见脚步声，侧过头来，嘴角微扬：“林师妹来得可有些晚了。”
林霁微微一笑，步上最后几级石阶，站定在他们面前：“是苏师兄和萧师兄来得太早。”
她话音刚落，山道另一端便传来轻快的说笑声，其余几人也陆续赶到。
池雨一手拉着洛沅芷的宽袖，一手挥着，语调轻快：“我们没迟到吧？”
“都到齐了？”林霁环视一圈，笑道，“那咱们便从剑峰开始吧，正好赶上他们晨练。”
剑峰山路陡峭，越往上走，越能清晰地听到剑刃破空之声，不少弟子已在演武场上练剑。
萧知许脚步渐缓，目光凝在一位正反复演练同一招式的年轻弟子身上。
那少年每一剑递出，都带起一阵锐利的风声。
“这一招，似乎比从前凌厉不少？”萧知许忽然开口。
林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点头应道：“大师兄上月刚改的。他说原本的招式太过花哨，便去掉了三处虚招，确实更快，也更实用。”
萧知许轻笑一声：“果然是江师兄的手笔。若有机会，定要向他讨教一番。”
“可惜大师兄近来事务繁忙，否则他必定也十分乐意与你切磋。”林霁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众人继续向上，绕过一片苍翠竹林，便到了林霁的洞府。
苏明庭“咦”了一声，停下脚步：“你这防御阵法最近调整过？”
“上月加固过一次，”林霁略显惊讶，“怎么，你看出来了？”
“自然。”苏明庭挑眉一笑，“整体稳固了许多，灵力运转也更为流畅。但震位灵力仍有些虚浮。下次雷雨时你留心看，那个位置必有波动。”
林霁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之前倒未曾注意。多谢苏师兄提醒，稍后我再调整一番。”
苏明庭摆手：“小事。你这阵法已经布置得很精妙了，我不过是旁观者清。”
离开剑峰，一行人又逛了几处风景绝佳的山峰后，最后转往丹霞峰。
才刚接近，便觉药香弥漫，沁人心脾。
洛沅芷深深吸气，脸上泛起欣喜：“果然还是丹峰最令人舒畅，这丹香一闻便觉心神宁静。”
正说着，一名年轻的内门弟子手捧白玉丹瓶自一旁匆匆走过。
洛沅芷鼻尖微动，忽然转身：“请问……这可是赤苓丹？香气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
林霁还未接话，那弟子已停步笑道：“师姐好灵的嗅觉，丹方中确实加了一味新药材，是宋长老前月新试的配方。”
“是加了月影草？”洛沅芷眼睛一亮，转向林霁，“妙啊，这样一来药性更温和了，我怎么就没想到？”
池雨在一旁打趣：“大师姐，你可别又动偷师的念头，回头丹霞峰长老又要来找师尊告状了。”
众人闻言皆笑。
洛沅芷作势欲打，池雨忙躲至林霁身后，气氛轻松欢快。
林霁被她们扯得晃了晃，忍不住也笑起来：“好了好了，别闹了，时间不早，我们也该下山逛逛了。”
说笑间已至午时，众人一同下山，步入繁华喧闹的太虚城。
市集间叫卖声不绝于耳，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林霁轻车熟路地引大家走入玲珑阁，掌柜一见她便笑脸相迎：“林道友今日怎么得空来了？可是需要补什么材料？”
林霁微笑摇头：“今日是带几位朋友来随便看看。”
她侧身向众人介绍：“这位是玲珑阁的钱掌柜。”
萧知许率先上前一步，询问道：“钱掌柜，不知可有星髓铁？”
“星髓铁？”掌柜面露难色，“这材料确实罕见，上一次出现还是几年前拍卖会上。若您需要，不妨留下灵息，一有消息我便通知您。”
萧知许点点头，虽有些失望，但似乎也在意料之中：“那便有劳掌柜费心了。”
说完便转身去瞧其他养剑材料，仔细挑选起来。
另一边，苏明庭却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货架前停下脚步。
他俯身从底层取出一块毫不起眼的金属块，眼中泛起惊喜之色。
林霁走近，略带疑惑地问道：“玄砂石？这东西质地偏软，一般没人会选它炼器吧？”
“单独用自然不行，”苏明庭语气中带着些许得意，“但若掺入琉晶粉，再以地火连续淬炼七日，便能炼成一种绝佳的阵眼材料，稳定性极好，尤其适合布置长期稳固的大型法阵。”
林霁恍然：“原来如此……不愧是苏师兄。”
苏明庭笑了笑，付了灵石后将玄砂石收起：“不过是平日多看了几本杂书罢了。”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洛沅芷认真挑选了一些灵药种子。
她与掌柜低声请教着几种稀有药草的栽培之法，神情专注。
不远处的池雨与边商序则为一件护身法器的品质争执不休，二人各执一词，声调渐扬，引得旁人多看了几眼，但最终谁也没买。
让尘并未刻意寻觅什么，只安静立于一侧，含笑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店内适合佛修的物品本就稀少，他却也不觉失望。
***
三日后，迎客峰前，几人再度聚首，却已到了分别的时刻。
苏明庭率先开口：“林师妹，这次收获不小，心下多有感悟。我也该回流紫山闭关一段时日了。”
一旁的萧知许闻言，侧首看来：“苏师兄此次闭关，可是为结婴做准备？”
苏明庭微微颔首，神色从容：“不出意外的话，确是为此。近年来积累已足，是时候尝试凝婴了。”
“那就预祝师兄一举功成。”萧知许抱拳一礼，随后也道，“我亦要回剑宗闭关一段时日。那日听江师兄论道，于我启发甚大。这几日心中时有感应，觉得有几式剑招，或许还能再进一步。”
此时，让尘缓步上前，双掌合十，声音温和如旧：“阿弥陀佛。诸位道友若得闲暇，下次不妨来无相寺小聚。寺中后山今年新茶长势甚好，可一同品茗悟道。”
“好啊。”苏明庭欣然应道，“说起来，我们还从未去过无相寺。下次便去叨扰让尘师兄了。”
洛沅芷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瓶，塞到林霁手中：“林师妹，这是我这两日新调的清露丹，改良了之前的方子，用了些紫蜂蜜调和，绝不会像上回那样苦涩了。你日常修炼后若觉神思疲乏，服一粒便是。”
林霁接过玉瓶，眼中漾开真切的笑意：“有劳洛师姐费心。”
池雨也凑上前来，带着几分不舍：“我们这就得回去啦。林师妹，下次若再去历练，一定记得叫我一起啊，可别再像上回那样独自去了。”
“一定。”林霁郑重应下，目光扫过眼前诸位同道好友，“诸位闭关顺利，盼早日重逢。”
众人不再多言，纷纷拱手作别，相继御器而起。
林霁站在原地挥手，直到最后一道光芒消失在天际。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瓶，轻轻握紧，转身向剑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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