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日在密林中穿行后，眼前突然开阔起来，出现了一片空地。
抬头望去，空地上方的天幕正微微扭曲，如同水面泛起的涟漪。
若凝神细看，便会感到阵阵眩晕，仿佛心神都要被吞噬。
林霁停下脚步，目光扫过这片区域。
“星辉兰指引之处，应当就是这里了。”她低声自语，取出怀中玉简，再次以神识探入其中。
虽然确认此地确有空间褶皱，但周围环境与玉简中描述的无名峡谷仍有出入。
本着不放过任何线索的原则，她转向身旁的青岚，郑重道：青岚，麻烦你感应这片空间最薄弱之处。
“交给我。”青岚缓步上前，在距离那片扭曲空间约三丈处停下。
她抬起手，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青色光晕，小心地探向面前的虚空——
与此同时，林霁屏住呼吸，体内灵力悄然运转。
她双手结印，引而不发，只待青岚锁定节点，便要以全力撕开通往妖界的通道。
空气骤然凝固。
绯羽紧盯着青岚的指尖，周身不自觉泛起的灼热被她强行压下。
青岚的指尖在虚空中缓慢移动。
她闭着双眼，眉头微蹙，仔细分辨着空间中那些常人无法感知的细微能量流向。
紧张的气氛无声蔓延。
“找到了。”
青岚话音未落，林霁早已准备就绪的双手骤然动作。
印诀变幻间，一道灵力精准射向青岚所指的那一点。
空地上方的能量瞬间剧烈波动。
扭曲的天幕涟漪疯狂扩散，中心开始向内塌陷，隐隐形成一个闪烁着幽光的旋涡。
然而就在通道即将成型的瞬间，林霁和青岚同时脸色一变。
一股冰冷锐利的气息正从通道另一端弥漫而来。
不是预想中的妖气，而是仿佛能斩断一切的锐金之气。
这股气息尚未完全穿透空间壁垒，就已让众人感到皮肤刺痛，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切割。
“不对！”青岚猛地收手，指尖青光溃散，急声喝道，“阿霁，快停下！这通道连的根本不是妖界！”
警告晚了一瞬。
侧前方的绯羽见通道边缘撕裂出数道空间裂缝，不假思索地弹出一缕朱雀真火。
至阳真火与至锐剑气轰然相撞——
平衡在刹那间崩毁。
轰——
巨响炸开！
刺目的白光吞噬一切，所有感知全部消失。
地动山摇间，空地周边的银白树木断裂倾覆，近处的山壁轰然崩塌，巨石裹挟着泥沙奔腾而下，烟尘蔽天。
“小心！”
“速退！”
林霁只来得及喊出两声短促的警告，灼热的气浪已迎面拍来。
她胸口剧痛，护体灵光剧烈闪烁，踉跄着向后跌退。
喉头一甜，气血翻涌。
雪舞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被气浪直接卷起，抛向空中。
墨影反应极快。
数道黑色藤蔓抽出，在半空中缠住雪舞，强行拉回。
同时，更多藤蔓破土而出，交织成一道厚实的黑色墙壁，硬生生挡住后续飞溅的碎石和能量冲击。
不知过了多久，轰鸣和震动才渐渐平息。
烟尘散去，露出满目疮痍。
空地上，扭曲的天幕和空间通道已彻底消失。
只留下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焦黑坑洞，边缘参差，冒着刺鼻的黑烟。
四周一片死寂。
“噗……”绯羽单膝跪地，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力量反噬加上爆炸冲击，让她内腑受创，经脉如焚，连维持人形都变得有些困难。
“绯羽！”林霁强压下喉间腥甜，箭步上前扶住她，迅速取出两粒疗伤丹药，送入她口中。
丹药很快发挥作用，绯羽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但她依然痛苦地蹙着眉头，无力地靠在林霁怀中，眼中充满后怕与自责。
林霁半抱着虚弱的绯羽，缓缓抬起头，目光沉重地扫过四周。
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
曾经茂密的银白森林如今已化为一片废墟，焦黑的土地四处开裂，断裂的树木横七竖八地倒伏在地。
她的视线落回怀中气息萎靡的绯羽身上，又转向身旁同样状态不佳的伙伴们。
第一次，她对那枚玉简上的记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妖界入口，真的在这里吗？
还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这指引，是否指向了一个更危险的陷阱？
“阿霁，”青岚走到她身边，声音带着疲惫，“刚才那股剑气绝非寻常。”
几乎同时，雪舞细微的传音也在林霁脑海中响起，带着尚未散去的惊恐：“姐姐，刚才……好可怕……”
林霁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的焦糊味、尘土味，还有那若隐若现的锐金之气，刺痛着她的鼻腔。
她强行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做出决定：“我们先离开这里。”声音因之前的冲击而沙哑， “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休息。然后，再从长计议。”
墨影默契地行动起来，细密的藤蔓缓缓蠕动，将散落各处的较大碎石推扫到一旁，勉强清理出一条可供通行的路径。
雪舞跃上青岚的肩头，蓬松的尾巴依然在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青岚一边轻轻抚摸着雪舞的后背，一边将温和的木灵之力缓缓输入它体内。
一行人沉默地离开这片废墟，身影没入古林更深的阴影中。
***
幽谷深处。
隐蔽的岩洞里，篝火跳动着，驱散了几分阴冷。
绯羽盘膝坐在火堆旁，双眼紧闭，周身隐约有赤色流光运转，正在调理受损的经脉。
林霁独自坐在洞口，手中紧握那枚玉简，眉头深锁。
“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她心中反复自问。
“还在想通道的事？”青岚的声音响起。
林霁回头，见青岚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身侧。
她并未否认，只是低声问道：“青岚，你当时感应最清楚——那股剑气，究竟是何来路？”
青岚微微蹙眉，回忆那短暂却惊心的接触。
“那股剑气，带着纯粹的毁灭意志。它不像特意针对我们，更像是……那片空间另一端，有着某个强大存在留下的力量残痕，被我们强行开启通道的行为引动了。”
“力量残痕？”林霁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会不会是某个小世界？”
“很有可能，”青岚点头，“空间节点并非固定不变。玉简年代久远，也许记载的坐标早已偏移，以至于我们误触了不该连接的地方。”
她顿了顿，看向火堆旁的绯羽，“再加上绯羽的真火与那道剑气属性相冲，这才引发了那样剧烈的爆炸。”
“是我的错。”绯羽不知何时已调息完毕，睁开双眼，声音低哑，“我不该贸然出手。”
“不怪你，”林霁摇头，“那种情况下，谁也无法预料。是我们都低估了此行的变数。”
她稍作停顿，语气转为凝重：“现在最重要的是决定下一步。是就此放弃，还是继续寻找？”
岩洞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姐姐，我相信你……”雪舞的传音在林霁脑中响起，带着依赖。
绯羽咬了咬唇，赤瞳里燃起不甘：“我不想就这么算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
林霁目光一一掠过众人，最终缓缓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继续寻找。这万壑古林本就是一处绝佳的历练之地，或许当时机成熟，入口自会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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