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匕首撕裂皮革的闷响，伴随着陈墨绝望而疯狂的嘶吼！他手中的利刃没有刺向柳致，而是狠狠扎进了自己怀中那个鼓胀的皮质文牍袋！
这一下又快又狠，意图再明显不过——毁掉里面所有密谋的信件与计划！就算死，也要拉着足以定罪的铁证陪葬！
然而，柳致的手，比他更快！
就在陈墨手腕下刺的瞬间，柳致那沾满血污的左手，如同早已预判到他的动作，后发先至！五指如钢爪般狠狠扣住了陈墨持匕的手腕！巨大的力量瞬间捏碎了陈墨腕骨！
“啊——！” 陈墨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匕首脱手掉落。
柳致动作毫不停顿！扣住陈墨断腕的左手猛地向上一提、一拧！同时右腿膝盖如同攻城重锤，带着风雷之势，狠狠撞向陈墨因剧痛而弓起的、毫无防备的胸腹连接处——膻中穴！
“嘭！”
一声沉重如击败革的闷响！
陈墨的惨嚎戛然而止！他双眼猛地凸出，眼白瞬间被血丝充斥！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绵绵地被柳致提在手中，口中“嗬嗬”作响，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嘴角不断涌出，如同被戳破的血袋！柳致这一膝，蕴含了积压至今的所有愤怒与力量，狂暴的内劲直接震碎了他的胸骨，重创了心脉肺腑！就算大罗金仙也难救！
柳致看也不看陈墨瞬间失去神采、充满无尽痛苦与悔恨的眼睛，左手一松。
“扑通！”
陈墨如同一条死狗般瘫软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口中汩汩冒血，眼看是活不成了。那个被匕首刺破的皮质文牍袋，也从他无力的怀中滑落。
柳致俯身，染血的手指精准地夹住文牍袋的系带，将其提起。入手沉重，里面塞满了东西。他没有时间查看，反手将其死死塞入怀中，紧贴着那冰冷的青铜筒。
目标达成！神机伏诛！陈墨废命！铁证到手！
然而，危机才刚刚开始！
“刺客在墨斋！”
“保护陈大人！围住他！”
“放箭！别让他跑了！”
帐外，如同炸开了锅！火光晃动，人影幢幢，兵刃出鞘声、甲胄碰撞声、军官的厉吼声、士兵的呐喊声，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整个墨斋包围得水泄不通！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帐帘被猛地掀开！数名闻声最先赶到的精锐士兵手持长矛盾牌，结成小阵，悍不畏死地冲了进来！紧接着，更多的脚步声在帐外响起，弓弦绞紧的“嘎吱”声如同死神的磨牙，令人头皮发麻！
柳致仅存的右眼扫过帐内：前门被堵死，后帐入口（他潜入处）方向也传来了破开障碍物的声响和呼喝！真正的天罗地网！
“杀！” 冲进来的士兵看到帐内如同修罗场的景象（两护卫一死一埋，神机断颈，陈墨濒死抽搐），又看到浑身浴血、如同魔神般的柳致，惊骇之余，凶性也被激发，挺起长矛便组成枪阵刺来！
柳致眼中寒芒爆闪！没有丝毫犹豫，身体不退反进！他猛地一脚踢翻身前的紫檀木书案！
沉重的书案带着上面堆积如山的文书、砚台、笔架，如同翻滚的巨木，呼啸着砸向冲来的枪阵！
“轰隆！哗啦！”
士兵们阵型瞬间被砸乱！惨叫声、物品碎裂声混作一团！
柳致抓住这瞬间的混乱，身体如同鬼魅般侧滑，避开了几支仓促刺来的长矛，左手闪电般探出，抓住一名士兵的矛杆，发力一拽！同时右腿如鞭横扫！
“砰！咔嚓！”
那士兵被巨力扯得踉跄扑前，胸骨被柳致一记鞭腿扫得粉碎，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倒后面两人！
柳致夺过长矛！冰冷的矛杆入手，瞬间唤醒了兵王骨子里对兵器的本能！长矛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择人而噬的毒龙！
“噗噗噗！”
矛尖如电，精准狠辣！或刺咽喉，或扎心窝，或穿肋下！每一次刺出，都带起一蓬滚烫的血花！狭窄的帐内空间，成了柳致这杆夺命长矛最佳的杀戮场！冲进来的七八名士兵，如同被收割的麦草，在凄厉的惨嚎声中纷纷倒下！
鲜血染红了地面，浸透了散落的竹简帛书，浓烈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
但更多的士兵正源源不断地从帐门涌入！盾牌在前，长矛在后，试图压缩柳致的空间！
更致命的是帐外！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夜幕！一片密集如飞蝗的弩箭，穿透薄薄的帐布，带着死亡的尖啸，从四面八方攒射而入！目标无差别覆盖了整个墨斋内部！
箭雨！真正的铁雨！
柳致瞳孔骤缩！致命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将夺来的长矛舞成一团密不透风的银光！
“叮叮当当叮叮——！”
密集如骤雨打芭蕉般的金铁交鸣声在帐内疯狂炸响！火星四溅！大部分弩箭被长矛格挡磕飞！但弩箭太多了！太密集了！角度也太刁钻！
噗！一支弩箭擦着他格挡的左臂外侧飞过，带起一溜血花！
噗！又一支弩箭穿透矛影的缝隙，狠狠钉在他石化的右肩胛上！箭头深入石甲寸许，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被卡住！
最危险的一支，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走几缕染血的头发，深深钉入他身后的木柱，箭尾兀自嗡嗡颤抖！
柳致被这狂暴的箭雨压得几乎抬不起头！左臂的刀伤、肩胛的毒伤、以及心口石化蔓延带来的冰冷刺痛，在剧烈的格挡动作下如同岩浆般爆发！力量在飞速流逝！
不能被困死在这里！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地一脚将地上神机道长的尸体挑起，狠狠砸向帐门方向涌入的士兵！
尸体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入人群，顿时引起一片惊呼和混乱！
趁着这短暂的阻滞，柳致身体如同猎豹般伏低，放弃了格挡，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他不再走门，而是朝着墨斋侧面一处堆放杂物的角落猛冲过去！那里，有一扇用来通风透气、用木条钉死的狭小气窗！
“拦住他！” “放箭！快放箭！”
士兵们反应过来，弩箭再次如雨泼洒！
柳致将长矛向后猛地掷出，暂时阻挡追兵！身体狠狠撞向那扇钉着木条的气窗！
“轰隆！”
腐朽的木条和薄木板被这蕴含了决死意志的撞击力瞬间撞碎！木屑纷飞！
柳致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漫天木屑，从破洞中翻滚而出！
眼前豁然开朗！但迎接他的，是更加密集的火光与刀枪！
帐外，早已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无数火把将这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刀枪如林，弓弩上弦，无数双充满惊惧、贪婪、杀意的眼睛死死盯着破窗而出的他！
“柳致在此！”
“妖人出来了！”
“放箭！杀了他！取其血肉者重赏！”
不知是谁狂吼了一声，瞬间点燃了士兵们心中的恐惧与贪婪！尤其是“取其血肉者重赏”几个字，如同魔咒，让许多士兵的眼睛瞬间变得赤红！
“咻咻咻咻——！”
比帐内更加狂暴、更加密集的箭雨，如同死神的黑色风暴，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尖啸，朝着刚刚落地、立足未稳的柳致，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真正的绝杀之局！铁雨焚身！
柳致落地瞬间，身体就势一个翻滚，躲到一截倾倒的石质拴马桩后！
咄咄咄咄咄——！
密集如冰雹砸落的恐怖声响！无数弩箭狠狠钉在拴马桩上、钉在他身旁的地面上，溅起无数碎石和泥土！几支角度刁钻的弩箭擦着他的后背和腿侧飞过，带起血痕！坚固的石桩在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剧烈的震动透过石桩传来，震得他气血翻涌！
箭雨稍歇，士兵们挺起刀枪，如同汹涌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嘶吼着扑了上来！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狰狞扭曲的面孔，长矛如林，刀光如雪，要将这孤身一人、浑身浴血的“妖人”彻底撕碎！
柳致背靠冰冷的石桩，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痛。左肩的毒伤在剧烈动作下开始麻木发黑，心口的石化脉络如同冰冷的毒蛇，贪婪地吮吸着他残存的生命力。怀中的文牍袋和青铜筒紧贴着胸膛，如同烙铁般滚烫。
孤立无援！十面埋伏！
就在这千军万马、刀枪如林的绝境之中，柳致仅存的右眼，却燃起了更加炽烈、更加疯狂的火焰！那不是绝望，而是被逼到悬崖尽头、欲要焚尽一切的毁灭意志！
他猛地从石桩后站直了身体！无视了身上流淌的鲜血和深入骨髓的伤痛，无视了那如林般刺来的刀枪！染血的左手，猛地探入怀中，并非去取武器，而是——掏出了那个染着陈墨鲜血、被匕首刺破的皮质文牍袋！
在无数火把的照耀下，在成百上千双惊愕、贪婪、恐惧的目光注视下，柳致用尽全身力气，将文牍袋高高举起！然后用他那嘶哑、却如同惊雷般炸响的声音，吼出了石破天惊的话语：
“陈墨通敌！神机妖言！此乃铁证！”
“赵胤！你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信任的忠臣！这就是你追求的长生！”
“欲食我血肉者——来！！！”
怒吼声如同受伤孤狼的绝命长啸，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喊杀声，在火光冲天的军营夜空中滚滚回荡！
与此同时，他染血的左手猛地发力！
“嗤啦——！”
坚韧的皮袋被狂暴地撕开！
无数折叠的帛书、密信、盖着朱红印章的指令、绘制着诡异符号的图纸…如同天女散花般，从破裂的文牍袋中纷纷扬扬地洒落！
带着陈墨的鲜血！带着阴谋的恶臭！带着足以颠覆一切的真相！
飘洒在火光映照的夜空下！
飘洒在无数士兵惊愕抬起的脸上！
飘洒在正从远处中军帐方向、在亲卫簇拥下匆匆赶来的——赵胤的眼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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